正文 虞渊海篇 第76章其名为风(一)

作品:《神霄九宸

    (76)

    翌日辰时,宇文垒洗漱完毕便换上早就为他准备好的道袍,由云鹤引着到灵官殿行拜师大礼。

    二人一路上穿过曲折缦回的廊腰,就见三五成群的道士也全都往一个方向赶,想必是奉命去参加宇文垒的拜师礼。

    众道士见到宇文垒从旁经过,无不指指点点,一干人在背后窃窃私议,低声议论这位新来的同门。有的年轻道士从他身旁经过对他报以微笑,轻轻颔首,而有的却冷哼一声,似有不屑。

    宇文垒心道,看来自己越阶拜师,在重阳观还真惹到了有些同门,人心难测,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

    “小师弟,你早!”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宇文垒的胡思乱想,他急忙抬头看去,就见面前站在一位道士,面容清癯,看年龄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满脸含笑的看着宇文垒。

    云鹤走上前去,对他施礼拜道:“师伯在上,弟子这厢有礼了。”宇文垒虽不知他究竟是哪一位师伯的门人弟子,见他称呼自己为师弟,便也学着上前见礼,口里喊道:“师兄!”

    那道士对云鹤挥挥手,说道:“云鹤,你先去做其他事吧,就由我带着小师弟去灵官殿就好。”

    云鹤领命退去,那人看着宇文垒一脸茫然,便做了个“请”的的手势,引着宇文垒边走边说道:“师弟不必惊讶,我支退云鹤师侄,只是想询问师弟你几个问题。”

    宇文垒更加满腹疑惑,却也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师兄有什么问题需要问我?”

    那人深思片刻说道:“我姓孙,名志坦,你以后称呼我为孙师兄即可,我的师父便是重阳六居士里唯一的女子,你应该知道她是谁了吧?”

    宇文垒一惊,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禁不住脱口而出道:“是孟婶啊!哦不,原来师兄你是三师伯的门下。”

    孙志坦忽然脸上一凛,转而冷冷说道:“小师弟,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个字眼,它乃是本门讨论的大忌,曾经重阳观的‘火凤凰’她只姓吴,不会冠以其他姓氏。”

    宇文垒豁地明白过来,想必以前孟贤岳大叔和重阳观不知是否因为孟婶而发生过什么过节,看情形应该是还挺惨烈的。唉,当时自己还以为楚大叔不理孟大叔是因为他俩是情敌的关系,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随即点头说道:“孙师兄你放心,三师伯她在隐秘村生活得很好。

    我虽然不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不过打我记事起,便觉得她是一个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快人快语的一个人。我们两家其实并不常走动,不过她待我还是极好的,端的是一位可敬的长辈。”

    孙志坦听宇文垒如此所说,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说道:“这么多年了,她老人家的性子倒还是一点没变。师弟对她的形容真是太贴切了,师父以前就是那么个风风火火的一个人,‘火凤凰’便是师祖送她的雅号。”

    两人一路畅谈,不知不觉便到了灵官殿前,只见殿门前熙熙攘攘站满了前来观礼的门人弟子,一众人等将大殿围的是水泄不通。

    这时从殿中走出一位中年道士,宇文垒看去,那人黑发鬈须,天庭饱满,看模样比师父还有年长几岁,一脸的肃杀之貌,显得极为庄重威严。

    那人轻咳一声,说道:“掌门收徒的拜师大礼即将开始,尔等还不速速列队站好,在这里大声喧哗成何体统,真是没了规矩!”

    门外站立的大都是四代门徒,众道士见那人出来,早就规规矩矩的案列站好,一时间殿前鸦雀无声。

    那人满意的点点头,刚要转身进殿,孙志坦一扯宇文垒的衣袖,俯身悄悄说道:“他便是咱们的大师兄,快走吧,掌门和各位前辈应该在里面等着你了。”说完便拉着宇文垒快步走上殿前。

    “大师兄!”孙志坦迎上前去,高声喊道。

    那人听到喊声,回过身来,见是孙志坦,脸上一怔,却也一闪而过,只是淡淡说道:“原来是孙师弟,没想到你也会来参加掌门的收徒大礼,还真是难得呀!”

    孙志坦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这是掌门第一次收徒,于重阳观是何等的大事,我怎能不来。看,我把谁带来了?”说完,他便把宇文垒推到身前,继续说道,“刚才在来的道上,我偶遇咱们的小师弟,便和他一起来了。”

    大师兄刚才并未注意孙师弟后面站着的来人,还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弟子,而今知道他便是新来的小师弟,一见之下,脸上瞬时露出欣喜的神态。

    他哈哈大笑走下台阶,拍拍宇文垒的肩膀说道:“小师弟,你和两位师叔在外面斩妖除魔、匡扶正义的英勇事迹我都听师叔说了,二师叔可没少夸你,说你不但头脑聪明伶俐,身手还更是了得,我看以后你就是咱重阳观的第四代掌门。哈哈!”

    宇文垒脸上一红,低头说道:“大师兄,您过奖了,其实我什么都没做,还给师叔添了不少麻烦,被他们救了好几次呢。”

    “诶,师弟此言差矣,你年纪轻轻就能跟着师叔和数位教主、谷主抵御地狱魔,这是何等的气魄威风,师兄我真是佩服之至啊!”大师兄自顾说道。

    孙志坦突然插话说道:“大师兄,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莫要耽误了小师弟的大事。”

    三人进的殿去,只见里面雁翅排开分列两旁已站了不少的弟子,而在大殿的正中则铺着一条红毯,红毯尽头放着一把太师椅,两边各摆着数把椅子,应该是为师伯们准备的。

    大师兄和孙师兄各自列队,剩下宇文垒一人沿着长毯缓缓前行,他刚走到一半,就听见屏风后有人喊道:“掌门到!”

    接着从屏风后走出数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重阳观掌教陶然行,他身后依次跟着的便是二师伯和楚大叔,不过还有两位道长宇文垒并不认识,若从年龄和场合推测,应该是大师伯和五师伯。

    待五人落座完毕后,宇文垒紧走几步来到师父跟前便要弯膝跪下,陶然行却一摆手说道:“垒儿且慢!”

    接着他一指侧面墙上的画像说道,“这画中之人便是咱重阳观的开山祖师,你要拜师,须先叩拜过祖师爷才行,且不可坏了规矩。”

    宇文垒依言转过身去,双膝跪地,咚咚咚对着画像一连磕了九个响头,这才站起来,又对着师父俯身跪地,三拜九叩,行拜师大礼。

    陶然行待宇文垒叩完最后一个头,急忙起身将他扶起,笑着说道:“来,徒儿,为师来给你引见你的几位师伯。”

    说罢便牵手宇文垒走到左首边端坐着的长者跟前,道:“这是你大师伯虚谷子,也是咱们重阳观第二代掌门人,大师伯可是连夜从你师祖处赶过来,便是为了赶得上参加这一场拜师礼。”

    宇文垒心想,既然大师伯住在他处,又怎么会知道我今天要拜师?随即又一想,听说师祖已到了半仙的地步,能掐会算,应该是师祖他老人家说与他知道的吧。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师父轻轻一拍他的脊背,说道:“徒儿,还不快给大师伯叩头行礼。”

    宇文垒瞬间被师父拉回现实,他“噢”了一声,赶紧跪下,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口里说道:“弟子宇文垒见过大师伯!”

    虚谷子不动声色,只是缓声说道:“你起来说话。”宇文垒站起身来,刚刚立好,大师伯却又说道:“垒儿,伸出手来。”

    宇文垒不知大师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以为有什么东西要交付于他,便乖乖地伸出右手去。虚谷子忽然起身也伸出右手一把握住宇文垒,同时闭上双目,嘴里念念有词。

    随着虚谷子的咒语声,只见从宇文垒的身上各处竟然缓缓长出了一根根的枝条,枝条越长越粗大,须臾间上面便生出茂密的绿叶来,咋看下去宇文垒活脱脱竟长成了一棵鸿树。

    殿上众弟子见了无不眼珠子瞪得溜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像生根似地站在原地,吃惊地盯住宇文垒,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似得。

    虚谷子满意的点点头,将手收回,倏地一下,宇文垒身上的枝条便全都消失于虚空之中。

    “不错,不错,你果然有木属性的灵力,而且看上去还很旺盛,比我当年收茅钰这孩子时强多了。”

    茅钰正是三代弟子里的大师兄,他听到师父在前面评价自己,只得讪讪干笑了两声,小声争辩道:“师父,弟子我今年都已经四十多岁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谁知虚谷子耳力极好,他哼了一声道:“你就算年龄再大,在我跟前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毛孩子!”

    茅钰听了师父的训话,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再也不敢出声。佟霆仞哈哈笑道:“师兄,还是先让掌门师弟介绍完我们三位,至于你和令徒的事,回到殿下你们爱怎么掰扯怎么掰扯去。”说完又哈哈连笑了数声,引得殿内众人也跟着轰然大笑起来。

    于是陶然行便将佟霆仞和楚庄给徒儿一一引见,拜过大礼后,然后便指着最下首的一位中年道士说道:“垒儿,这是你五师伯丹阳子,快来拜见!”

    待宇文垒行礼过后,丹阳子只是轻轻颔首,对宇文垒说道:“你果然很不错,贫道希望你能继续努力,不要辜负了你师父的栽培。”

    说完他转头便又对陶然行说道:“掌门师弟,是不是可以测试这孩子的灵气了?”

    众人听后精神均为之一振,尤其是楚庄异常兴奋,从宇文垒刚满十二岁开始,他接手后便悉心调教,见证了宇文垒的灵气从无到有,灵力从弱到强,由于一直没机会用测灵石检测,所以目前他也好奇宇文垒的灵气究竟是多少。

    再过会儿,他便要随着大师兄拜会过师父他老人家后就要回深谷隐秘村,没个三五年是见不到这孩子了,是以宇文垒的灵气多寡终究于是他的一块心病,眼下终于能亲眼见证宇文垒的灵气,他怎能不激动难耐。

    灵气和灵力只要被测灵石测试过一次后,就永远不需要再测,之后它便会和真气一样一起记录在心底,符咒师可以随时看到自己的灵力到了哪一级。

    只是由于灵气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生来便是固定值,所以他们只需要看自己的灵力即可。

    陶然行听后微微一笑,说道:“五师兄,这有何难,今日便将我徒儿的灵气和灵力一并测了去!”

    说罢一扬手,一张黄符便从袖中轻飘飘落在大殿正中,说时迟那时快,他二指并拢,“泼刺”一声,便从黄符上方的虚空中,现出一块大如磨盘,晶莹剔透的灵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