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虞渊海篇 第75章与人为徒(三)

作品:《神霄九宸

    (75)

    陶然行连忙说道:“师兄不要误会,我哪有资格和师父他老人家相提并论。既然两位师兄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行推辞,反倒是显得我不够嵚崎磊落。

    也罢,就算是我们师徒有缘,徒儿,师父就收下你了!”说完,他伸手便欲要将宇文垒扶起。

    宇文垒闻言大喜过望,连连叩拜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佟霆仞和楚庄见状在旁边也喜不自禁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不就对了嘛,咱们皆大欢喜。”

    陶然行弯腰扶起宇文垒,脸上浮现一丝浅笑,道:“徒儿,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爹娘可知你要来重阳观拜师学艺?”

    宇文垒站稳了朗声说道:“回禀师父,徒儿叫宇文垒,十四岁,家在安平府边界叫凤鸣山的一处深谷里。哦对了,就是三师伯和楚大叔避世的那个小山村。我从小便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是爷爷将我养大的。”

    他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是重阳观弟子,是以对吴琼英也改了称呼,只是对楚庄叫大叔习惯了,一时间难以改口。

    陶然行顿颔轻叹一口气道:“原来你和为师一样,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垒儿,以后这里便就是你的家了,先下去休息吧,我与诸位师伯还有要事相商。”说罢吩咐道童进来,将宇文垒引领下去用膳,明天再行拜师大礼。

    宇文垒兴冲冲的拜别师父和两位师伯,便跟着道童走出大殿,那道童对宇文垒的来历甚是感兴趣,一路上如火燎豆子似地噼里啪啦问个不停。

    宇文垒见他如此健谈经久不倦,于是便随口问道:“师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是叫你道号呢还是称呼本名?”

    那道童一惊,急忙回头对他说道:“折煞我了,您可千万别叫我师兄,我还应该喊您一声小师叔哩!不过眼下您还没有正式拜师,等到明日行过拜师大礼后,您就正式是我们重阳观三代弟子啦,当然是我们所有四代弟子的师叔。”

    宇文垒自打跟着楚大叔也有将近两年的时间,他对重阳观多多少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据他所知本门派创教祖师重阳子八十多年前离开玄妙观来到这里,开山立派,多年后他又陆续收下六名嫡传弟子,也就是后来在凤翊皇朝玄门中流传开来赫赫有名的重阳六居士。

    重阳六子,他们分别是宇文垒的大师伯虚谷子,二师伯佟霆仞,三师伯吴琼英,四师伯楚庄,五师伯丹阳子,还有师父陶然行。至于重阳观下一辈的门人弟子,他就全然不知,所以他还以为这道童是哪位师伯的弟子呢,故此便贸然称呼他为师兄。

    那童子将宇文垒引至膳堂,端上食物,宇文垒实在是饿坏了,他饥不择食,狼吞虎咽般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那童子坐在他旁边,一边看着他吃,一边娓娓说道:“小师叔,看样子你应该是跟着四师叔祖很久了,为什么他老人家不收你为徒,还要将你带到重阳观,由掌门亲自教你,难道你的灵力也是风属性的不成?

    可是咱们重阳观不同于外面的弊门小户,并不局限于师父就一定要和徒弟的属性一样才可授艺,当然了,除非——”他凑上前来继而说道:

    “除非他的灵气在五段以上,这可是属于天才型的符咒师,那就必须要有属性相一致的师父来教了。

    小师叔,你的灵气是多少?应该很高吧,不然师叔祖也不会辛辛苦苦将你带到重阳观,有掌门亲自收你了,咱们掌门可是还没收一名弟子呢,您算是第一个。”

    宇文垒听他絮絮叨叨,边塞进嘴里一大块馒头,喝了一口咸汤就着咽下去,转而反问他道:“你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那道童看了宇文垒一眼,笑嘻嘻说道:“回小师叔,我道号云鹤,以后您就叫我云鹤吧,我的师祖便是您五师伯丹阳子,师父名讳洪胜礼,我是他四十八个弟子里来的最晚的一个。”

    宇文垒笑道:“看来咱们俩还挺有缘,我也是来的最晚的一个,我说云鹤,你说为什么咱们重阳观有的人是用道号,可有的人却是用本名?我是不是也有必要取个道号玩玩?”

    云鹤抓抓头道:“上一辈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师祖他们被祖师爷收留时,好像有的就已经是育婴堂的孤儿,无名无姓,便用道号来替代了名姓。不过从第四代弟子开始,所有进来的门人,便一律都是使用道号,舍弃掉俗家的名姓。”

    两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这时房门外又走进来一个道童,对着宇文垒施礼道:“师叔,掌门有令,请你用过膳后随我去三清宫,以后您的起居歇宿都是安排在那里。”

    宇文垒用手一抹嘴,站起身来说道:“那好,我也已食用完毕,咱们这就走吧。”

    云鹤也跟着站起身,朝着进来的童子问道:“黄鹤师兄,三清宫可是掌门的寝殿,历来是只有在任的掌门寓居于此,你确定小师叔也要住在那里?”

    被云鹤称呼为黄鹤的童子,于云鹤年龄一般大小,也是十几岁的少年,他站在门边将头一歪,负气说道:“哼,掌门的命令还能有假,你以为我敢拿这唬小师叔不成。”

    随即他又转过话头继续说道:“你领着小师叔走后,我便在外面候着,也没听清楚四师祖究竟和掌门说了些什么,然后掌门就吩咐我来这里安排小师叔的日常寝兴都在三清宫。”

    跟着,他对宇文垒躬身施礼道:“小师叔,请您随我来。”跟着又斜睨了一眼云鹤,坏笑道:“还不快去回大殿奉侍,一会儿要是碍了事,你肯定免不了师父的责罚。”说完便在前头引路,带着宇文垒离去。

    重阳观占地极大,依势自下而上层峦叠嶂,檐牙高啄连成了一片。宇文垒紧紧跟在黄鹤后面,暗自将位置一一记在心里,以防迷路走失落下笑柄。

    三清宫便在重阳观的最高处,是一处独立的庭院,门前林木苍翠,进得门去竹径通幽,尽头便是一座五间大殿矗立眼前,大殿夜晚在烛火的映照下,愈发显得高大壮观,那便是三清宫了。

    黄鹤走到宫前,一指旁边的偏殿,对宇文垒说道:“小师叔,以后那里便是你的寝居,按照咱门派的规定,这里除了负责打扫的师兄弟外,只能是师叔祖和掌门才能随意进出,您早点休息,我这就要回大殿复命。”说罢,他看着宇文垒进入偏殿后,便一个人悄然退了出来。

    宇文垒绕过竹丛,推门进入屋内,只见房里烛火通明,窗明几净,盥具被枕一应齐全,看来是师父早安排其他人布置好了。

    他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忍不住感慨道:“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眼下终于是来到重阳观了。”

    忽然他背后一人脆生生娇笑道:“宇文大哥何须叹息,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求仁得仁,以后的修行必会一路扶摇直上,鹏程万里。唉,可就苦了我咯,我的修仙之路还不知何时是个头。”

    宇文垒听声音便知是紫绡化形而出,便止住感伤转过身对她正色道:“紫绡,我能有今日全仰仗你的帮助,当年在荒岭的誓约也绝不敢忘记。你尽管放心,只要我在,一定会助你修得大道,羽化登仙。”

    紫绡嗔道:“刚才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修仙之路漫漫求索,也是看仙缘的。好了,先不说这个,我现在趁此机会出来,是想告诉你,我要暂时离开你了。”

    宇文垒猛地一惊,急忙抓住紫绡的芊芊素手,满脸忧虑,问道:“紫绡,你就要走了吗?可是,你不是说现在的本体还不能离开元灵太远吗?”

    紫绡轻轻将手从宇文垒掌中抽出,在房里来回踱着步子,斟酌片刻方才说道:“本来是不可以,可是有了这个,我离开元灵的束缚就变得容易了许多。”说罢她翻开手掌,掌心托着一物,是一枚乌黑铮亮,大如龙眼的药丸,正是在谷里她和人交换来的那枚醒尸丹。

    紫绡盯着醒尸丹,继续说道:“我选择在此时离开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第一,你明天要进行灵气测试,而我这已经幻化成型的本体若还藏在你心底,肯定会造成你灵气不小的波动。测灵石乃先天神石,对灵气极其敏感,我的存在会对测试结果造成偏颇,继而影响到你师父对你的判断。

    其次便是,以我刚才在大殿的观察,你师父的修为深不可测,应该不在那君使之下,你跟着他修行,我也非常的放心。”

    宇文垒争辩道:“可即便是这样,你也没必要离开我,我已经习惯了一起修行,一起战斗的生活,你就这么突然走了,我会很不自在。”接着他声音低沉下去,闷声说道:”而且,过几天楚大叔也会走,这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会很无趣。”

    紫绡笑靥道:“怎么会是你一个人呢,你师父,你二师伯不都在这里吗。其实我想说的第三条才是关键,我的记忆告诉我,这里有一处福地洞天,极易我们草木之精的修行,我认为咱们暂时分开修行,于你我都为有利。

    宇文大哥,你也不想我以后成为你的累赘吧,你也知道我们连对付一条青鳞巨蟒都很吃力,更不用说玄天还是黑袍人,他们的实力究竟恐怖到什么样子的地步。”

    宇文垒依旧诚恳道:“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之前的那种事发生。”

    紫绡说道:“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说明你是一个言而有信,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过,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虽身为碧幽藤,须要缠树绕石才能蜿蜒而上,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独立自由的心境,我的心还是向往着自在逍遥,充满了无拘无束。”

    紫绡一席话说的宇文垒哑口无言,他即使再心有不舍,此时也只得带着笑容欢送于她。

    紫绡临别道:“宇文大哥你放心,我会常来看你的,只是这颗珍贵的醒尸丹就要被我浪费掉了。对了,我想你师父将你安排在这里,应该也是听了楚大叔的意见,这里不但安静有利于修行,更不会被打扰。后会有期!”说罢,她便将身一转,化作一阵清风消失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