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真相

作品:《盛世之侯爷难求

    红蝶痴笑着,她如今生死无惧,又怎么会被周儒这个纸老虎吓到。她颤颤巍巍地朝周儒走了几步,蓦地眼神发狠,伸出手来“啪”地扇了周儒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有何脸面质问我,最不是东西的难道不是你吗!”红蝶呵斥一声,尾音颤抖起来。

    伴随着她的起伏不定的音调,红蝶整个人的身体同时抖了起来,挣扎着面对着宁西楼和孙墨白,露出了令人同情万分的苦笑。

    宁西楼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痛苦。

    那日晚上和顾无言一道看到的场景,便是她痛苦的根源。

    段泽中望着红蝶的动作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表情痛苦万分。

    “你们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是什么样子的?”红蝶笑着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你们见过有哪个做父亲的会让自己的女儿去服侍他人么?”她继续说。

    “你们见过哪个父亲会强暴自己的女儿么?”

    “你们见过哪个……父亲,会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让亲女以色侍人,阿谀奉承么?”

    虽然院中一片安静,但红蝶每说一句,他人的目光便是震愕了一分,惊讶,恶心,不敢置信,诸多感情交织在一起。

    她每说一句,周儒的脸色便是更加难看了几分,如丧考妣。

    “你住口,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周儒怒不可遏。

    红蝶不怒反笑,睁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老爷,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要我告诉孙大人你以色拉拢了多少官员吗?周蓁蓁不过是个可怜人,她最可怜的便是有你这个禽兽爹!不……你根本就禽兽不如,你就是个畜生,变态,你丧心病狂!”

    红蝶大骂,便骂边哭。

    段泽中有人擒着无法动弹,恨不得将红蝶拉进自己怀中好好安抚,捂着她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了。

    孙墨白知道周儒不干净。

    宁西楼让他去查了周儒的底,发现近年有不少官员升职升的古怪,皆是与周儒有所联系。可他却没有想到周儒竟然是用这种方法拉拢人心,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他自身更加恶劣,竟连亲女都舍得下手?

    “你说的这一切……跟你杀周蓁蓁有何关系?”相比其他人,宁西楼就显得淡定多了。他单手负在身后,面色沉静地看着歇斯底里的红蝶,只一双微微皱紧的眉告诉他人,他也是在感同身受的。

    红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欲昏厥,她连吸了好几口气方才缓过来“殿下听过……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吗?”她苦笑了两声,回忆起当年。“再怎么说我也是和周蓁蓁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待我再不好,那也是我的主子……我不怪她。她从十一岁起就被周儒这个畜生破了身子,尔后一直在周儒的安排下与各个官员发生苟且之事,以达到周儒拉拢和控制对方的目的……凌辱了周家小姐,对方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周儒借此拢获了不少势力。”

    用钱太过明目张胆,用女人,恰恰好。

    周儒的脑子转的快,可当真是禽兽不如,竟然在周蓁蓁十一岁的时候就对她下了毒手。

    “周蓁蓁以前不是那样的,周儒很宠她,她纵然有些娇纵,也只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没有什么坏心眼。swisen.com可是从十一岁那年起就不一样了……周儒笃定她是自己的女儿,不敢告发他或是做旁的什么事,变本加厉,周蓁蓁如今不过才十六岁……就已经小产了八次,八次!”红蝶旁若无人地继续说着,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周儒的脸,越是曝光他越是有快感。

    可说着说着她又哭了,“我这么同情小姐,她又是怎么对我的!”

    若红蝶陪着她一同受苦,那周蓁蓁还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可坏就坏在她是一个人倒霉。

    以周蓁蓁的角度来看,她作为一个小姐尚且要受此凌辱,凭什么红蝶作为一个丫鬟却只是每次都抱着她哭一会儿,安慰她两句,却不用遭此非人的虐待呢?

    她越想越觉得不公平,便威逼利诱忽悠着红蝶,把她一起骗上了周儒的床。

    红蝶生的好看,周儒食髓知味,逐渐将她和周蓁蓁一样待遇,一同利用起来。

    “他就是个畜生……他就是个畜生!”红蝶情绪崩溃,猛地掀开自己的袖子,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疤,应当原是女子点守宫砂的地方。

    必安眼尖地发现那疤痕是好了又剜,剜了又好的,像是被主人发泄似的刺过无数次的模样。

    “我总是幻想自己的守宫砂还在,能年纪到了,我便能够安然出嫁,找一户平常人家,不用多有钱,只要夫妻开心便好……过着平凡幸福的日子。”红蝶哭的红彤彤地美眸转向段泽中,复又摇了摇头。“可是周蓁蓁怎么对我的?她自己堕入了地狱,便要将我一起拉下来!我做错了什么,我跟她一起长大,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院中鸦雀无声,没人知道如何评价此事,也没人知道怎么去同情又可怜又可恨的周蓁蓁与红蝶二人。

    “我本来也不想杀她的……半年前,我和周蓁蓁一同在普济寺遇到了段郎,段郎与我一见钟情……”回想起自己和段泽中初遇的那段日子,红蝶的脸上洋溢起一丝甜蜜温情地笑容,就像是暴风雨中安然无恙的小舟,带着一众破碎迷蒙地美。“可我只是个丫鬟,又被不知道多少人糟蹋过,我哪里配得上段郎……”

    段泽中连连摇头“不怪你,跟你没有关系,你是干净的,脏的是他们!是周儒!”

    孙墨白听得口中发苦。

    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红蝶能够碰上段泽中这样的人当真是一生之幸,绝对能够成就一段好姻缘。他不在乎红蝶的身世,不在乎红蝶是否“干净”,他喜欢的是红蝶的人。

    可是没有如果,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

    红蝶对着段泽中凄惨一笑,继续说道“没错,就像这样,段郎不在乎我的肮脏,他便私下里约了周蓁蓁,想要将我要过去。可是……可是周蓁蓁那个贱人不肯,她说除非求娶她周蓁蓁,否则段郎一辈子休想再见我一面……她怎么这么狠?她怎么能这么狠?”

    “段郎无法,便求了段国公夫人,让她来周府提亲……他想着我是周蓁蓁的贴身丫鬟,日后成亲必定是要将我当作通房丫鬟一起带过来的,届时他再抬我做贵妾,让周蓁蓁做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妃……这条件一说,周儒当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能够攀附国公府的机会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他怎能不好好抓住?”

    “可是我低估了周儒,也低估了周蓁蓁……周蓁蓁原以为她定了亲,周儒便不会再要她出去陪客,可周儒就是个臭不要脸的黄鼠狼,他依然我行我素,没有半点收敛!”说着红蝶再次恶狠狠地看向周儒,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阴沟洞里的一滩烂泥。“恰逢此时,周蓁蓁的青梅竹马来找她,她便想了个主意……廿八那天晚上,明明周儒要她去陪游好之那个老男人,她却推脱不去,自己和她的小竹马私奔,再也不回来。”

    白穆忍不住插嘴道“那你为什么不索性像现在这样代替了周蓁蓁,自己嫁到国公府去?”反正周蓁蓁已经和人私奔了,是她自己放弃这门亲事,周儒完全可以当做没生她这个女儿,认红蝶做义女和国公府结亲啊。

    “你以为周蓁蓁是什么善男信女吗?”红蝶苦笑了声,“她自己与一个商户之子私奔,又怎会看着我嫁到皇亲国戚家中去?她威胁我和她一起走,否则就将我的卖身契送到土窑子里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段郎他……娶了个不要脸的女奴。”

    众人再次唏嘘。

    像周蓁蓁这样的也属实少见了。

    自己要离开就算了,还不允许自己的丫鬟好过,见什么都眼馋。

    红蝶也算是倒霉,本来能落个贵妾当当,可现在却落得这样个下场。

    孙墨白追问道“你那日到底是如何行凶的?又是如何将尸体运送出府的?”

    这是问题的关键。

    可红蝶却是迟疑了,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一旁的段泽中接话,声音干涩,像是在喉口堵了一张砂纸。“是我,是我帮她的。”他抬眼满脸憔悴地看了一眼红蝶,随即平静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周儒这个恶心的卑鄙小人在周蓁蓁的院子旁开了扇小门,平日里是不开的,只有在他需要利用周蓁蓁或是蝶儿的时候,才会让那些官员的轿子在小门外等着……那日蝶儿很害怕很害怕,她大半夜地吓得光着脚来找我,脚都被石子磨破了……门外又有游好之的轿夫等着,我心疼她,便自己赶车来了周府,将那轿夫打发了走,然后将周蓁蓁的尸体运了出来,扔到了大街上。”

    “我不能让这个贱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我要她死不瞑目,为蝶儿做出地那些恶事付出代价……我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蝶儿顶着她的名字嫁给我,而她只能满身腐臭烂蛆地死在泔水里。”段泽中声音越发的沉痛与悲哀,且流露出了他内心深深的恨意。

    若是他早一点认识红蝶就好了。

    若是他提出要红蝶,周蓁蓁能爽快一些给他就好了。

    若是红蝶不是一个丫鬟……就好了。

    “她下身的那些凌虐的痕迹,是谁做的?”宁西楼平静地问道。

    “……是我。”段泽中说。“她的所作所为,令我恶心。”

    事已至此,已然十分明了了。

    这是一个十分悲哀的故事。

    孙墨白嗓子干涩,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红蝶和段泽中,还是痛恨周儒和周蓁蓁。他忍不住侧目看向身边坦然淡定的宁西楼,心中疑惑。

    这一切他是否早已知晓?否则为什么会和他一起演戏,将红蝶给骗出来呢?

    “那青花呢?青花在其中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孙墨白将心中的好奇压下去,转头问红蝶道。

    红蝶一愣,又是痴痴笑了两下“她啊……她是个聪明人,且进府没有几年,周儒暂且没有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她知道周蓁蓁和周儒不对劲,又偷听了我和周蓁蓁谈论私奔的事,便早早地逃回家去了……不过可惜了,周儒不会放过她的,这会儿兴许已经凉透了吧……”

    说着,她“咯咯”地轻笑着。

    清晰的泪痕还在她脸颊两侧随着日光闪动,与那诡异地笑容相加,显得有些狰狞。

    京畿府衙的人要查到青花,必然就会查到周儒这些丑事,周儒又怎么会让她活着呢?

    正说着,院门口有嘈杂骚动之声响起。

    随着自动分开的人流,从后头走出一个稳健高挑的身影来。

    宁西楼闻声回过头去,原本平淡的眸光瞬间就变得轻缓温柔起来。

    顾无言风尘仆仆地站在院口,脚上穿着小鹿皮的靴子,一步一步稳健地走进院子。她模样稍稍显得有些狼狈,面上还有一道轻浅地血痕。

    不长,也不深,却足以让宁西楼的神情冷了下来。

    她安抚地看了宁西楼一点,递给他一个有话稍后再说的眼神,随即冷声对周儒道“周大人,行贿受贿,私结党羽,暗杀朝臣,只怕你要跟着一同去府衙走一趟了。”

    “你……你说什么……”早在刚刚红蝶一连串地指责他开始,周儒的脸色就没有变过,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软绵绵地瘫在衙役地胳膊下。他见顾无言回来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原本想将顾无言一起解决了的,可眼下看来……似乎是失败了啊。

    顾无言舒了口气,转头对孙墨白解释道“青花受了重伤,不过没死,现在在我侯府,玄东璧在救她。你先前派出去的手下却是被周儒灭了口,尸体在蠡县外地小树林里,我没有办法一并带回来,稍后请孙大人自行派人去将他带回吧。”

    孙墨白怔愣了一会儿子,方才点头致谢道“是,多谢顾帅……”他有些失神地摇了摇头,这才察觉到自己这次查的是怎样惊天动地地案子。

    往日衙差办事,或多或少会有危险,却从没有送了命的情况。此次却涉及朝廷四品官员,他的一名手下被灭了口……

    这么危险又遥远地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让孙墨白微微有些出神。

    顾无言看了他一眼,安抚地拍了拍孙墨白的肩。

    不多时,孙墨白在白穆地喊声中回了神,将涉案地三人一并带回了府衙。

    “有些话我都听青花说了,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府衙的人离开后,院子里一下子空荡荡的。周儒也没个家眷,女儿死了,婢女被带走了,整个周府只剩下了一些小厮。顾无言目送孙墨白的人离开,转头看向宁西楼问道。

    没等她将话说完整,顿觉一只温暖地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轻飘飘地从她脸颊上的血痕上蹭了过去,言语间满是心疼和道不尽的温柔。

    “疼吗?”

    ------题外话------

    宁西楼我疼,我要无言亲亲才能爬起来。

    顾无言呼……痛痛飞飞?

    必安自戳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