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且顾眼下

作品:《冷衙女官怼夫日常

    大雪纷飞的季节里金陵城中处处泛着银白,柳凝同沈清明站在观星阁俯视若大的金陵城,一时无言。

    沈清明捏着茶盏将饮未饮,细细闻了好一会儿才将茶盏搁下,嫌弃道:“怎么?观星阁竟落魄到这地步了?竟还在饮去年的陈茶。”

    柳凝内心有些扭曲,这是她最爱的茶,茶香袭人,怎的到了沈清明这儿倒成了陈茶了!

    “是,观星阁穷得很比不得大人的府坻,饭后漱口的都是参茶,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沈清明搁了茶擦手,笑道:“无妨,本官来的也少,下次自备茶叶即可。”

    柳凝站在他跟前心翼翼,内心盘算着怎么将昨日的事情折腾出来好报个仇。

    他约是觉得无趣,领了柳凝便离了钦天监,这会儿天气是极好的,飞雪初停,晴空万里,雁字成行,金陵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挤满了人,极是热闹。

    柳凝坐在马车上有些疑惑:“沈大人,再过两日便是祈福了,那银钱不知大人什么时候拔……”

    沈清明手里拿了个帐本正在算,动作不曾有任何停顿:“本官忙得很。”

    柳凝只得闭嘴,伸长了脖去瞧那帐本,见那上边七七八八的帐目动辄便是几千万两,柳凝忽的觉得她因着这二百五十两同沈清明这般折腾,有些不自量力,可一码归一码,在旁人瞧来那是数目,在她看来,那可是一笔大数,她如今一穷二白,除了脑袋顶上一个乌纱帽能唬唬人,旁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了。

    马车里只听得街外人来人往,走了大半个时辰方停,柳凝下了马车,抬头瞧着那牌匾,心里一时五味陈杂。www.83kxs.com

    如今眼看便要冬末了,大街上年味儿也跟着浓了许多,年画、对联一类的东西大街上已经比比皆是,一时映衬得整条街市格外热闹。

    更热闹的是柳凝跟前的青花坊,是青花坊,其实那里头是些什么勾当柳凝是清清楚楚的,要不然当初她大哥也不会被他爹从青花坊里头打出来,打了足足三条街,断了一条腿,在床上躺了足两个月方能下床。

    她有些恍忽。

    沈清明站在她身旁笑:“怎么?被令尊打过一回便再不敢进了?这可不是柳大人当年的风度气概。”

    柳凝面色苍白,摆了摆手,笑意牵强:“沈大人,这青花坊下官就不去了,虽吾父已不在了,可吾父的告诫下官每每铭记于心,不敢再令他九泉挂念,还望大人恕罪。”

    沈清明挑了挑眉,朝柳凝笑道:“许这一次令妹也会来凑个热闹不是。”

    先前沈清明拉着柳复与朝中那些人饮酒作乐时,柳凝便会冲到青花坊去捣乱,然后将这二人带走。那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柳凝垂眸,瞧着微同的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沈清明一把将柳凝拽了进去,那青花坊已经大作改动,再不是先前那胭脂水粉的俗味儿,而四周的屏风雅坐却还在,正中间那个台上有人正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死在阎王殿前由他。把那碾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放在油锅里去炸,啊呀,由他!

    那是孽海记中思凡的乔段,柳凝原先极喜欢的是那最后一句,火烧眉毛且顾眼下,而如今,她连且顾眼下的勇气也没有了。

    青花坊二楼有人在唤沈清明,边唤边笑:“呦,沈大人什么时候同前大舅走的这样近了?莫不是与那柳氏复合了不成?”

    柳凝抬头细望,因着她视线不好,瞧不清那人的模样,只依稀里能瞧出个模糊带花的影来,沈清明抬步往楼上走,一面道:“今儿若是陪本官开心了,所拔银两明日便送去钦天监。”

    柳凝忙跟上前去,近前才发现这儿只得那么一个人。

    那人柳凝原是识得的,是金陵城中有名的花花公,虽有满腹才华,却极喜美人,金陵城中的姑娘姐们没有哪个是没被他勾搭过的,偏这花花公对谁都好,却又对谁都不上心。

    “柳兄既是钦天监的,不妨替在下算上一卦。”那人姓花,名花无衣,无衣二字还是他自己取的,取自无衣中的:岂曰无衣,与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瞧着名字寓意非比寻常,又因着其人除去花心外待朋友分外仁义,在金陵城与之相熟的不在少数,若是这货从官,那人脉定不是一般的强大。

    柳凝琢磨了一番个中关系,选择避重就轻:“来惭愧,家父早故,他那神算的精髓在下是半分也不曾学得。”

    柳凝走得近了才发现花无衣穿了一身戏服,举手投足之间透着几分戏气,兰花指捏得十分恰到好处。

    沈清明挑了个雅坐拂衣坐下,他斜躺着,整个人瞧着懒洋洋的,似只打盹的老虎,瞧着猫一般,让人想去逗一逗。

    花无衣见这二人气氛有些怪异,狐疑道:“我柳兄,细起来,我也好些年不曾瞧见你那妹,近来可好?”

    沈清明眼睑微抬,其实他唤花无衣来此,为的不过是柳凝性别一事,到底他同柳凝一年多的夫妻,他总觉眼前人怪异的很,似是而非的感觉让他琢磨不透。

    柳凝见他近前便退了两步,叹了叹气:“难为无衣公记挂,舍妹近来偶感风寒,休息几日也就是了,无甚大碍。”

    花无衣忽的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柳凝将花无衣的手拂开,连退了好几步,怒道:“无衣公这是做什么!在下可是堂堂七尺男儿。”

    花无衣挑了挑眉,笑盈盈近前去,冲她眨了眨眼:“你不必如此慌张,能逗沈清明玩,倒也是一桩好事。”

    柳凝不明所以,盯着眼前这张多情得尽显风月的脸满眼防备:“无衣公这是什么意思!”

    花无衣轻垂眸嗤笑:“傻,女之香,岂能与男人的汗臭味相提并论?”

    她一颗心提到了嗓眼,冷冽的风在青花坊来来回回的转,最终钻进了她的心口,她指尖发颤,故作镇定:“据在下所知,无衣公似乎寻了一个女十余年。”

    花无衣捏着折扇手腕轻转,眸底分外清亮:“可有消息?”

    这是柳凝的兄长告诉她的,是花无衣将幼时定婚的青梅竹马弄丢了,这一丢便是十余年再不曾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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