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3章 八十三

作品:《起票

    八十三

    他们往东走着,由于道路泥泞,又加上张老三发烧,行走缓慢,觉得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也没有走出去十里地。www.kmwx.net终于看到一个往北去的岔道口,这种路一般都通向一个村庄,一个小镇,二孬他俩扶着张老三右拐,向正北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首先听到了狗的叫声,几个人断定,这就是一个庄子。他们小心的走近庄头,眼看到了一家的门前了,二孬让张老三他俩停着等他,他进去打探。

    不一会儿,二孬回来了,他喘着粗气说:“这是一个庄,这个庄叫李坡头,是个不小的庄子,我问了一下,庄里也有药房,就是没有客栈。有一个饭店可以吃饭,也可以住宿临时的过河人。就像河西的石榴客栈,估计没有那个大。三哥,要不咱今儿黑了就住这里吧。眼下急需要找个药锅把药熬了,你先喝上,不能再停了。”

    张老三也没说啥,这个时候,他只顾浑身发抖了,不想说话。他随着二孬往里走去。走到一个有亮光的门前,俩人把张老三搀进去,对掌柜的说:

    “有个药锅没有?我大哥发了高烧,想把药熬了,得赶紧喝药,会儿大了就麻烦了。”

    这是一个饭店。

    里边出来一掌柜的,他把这黑夜来访的过河人领到一个小屋里;里边有两张床,张老三躺到床上,不停的发出“哼哼”声。二孬拿着药跟着掌柜的出去熬药了。这里张老三对身边的小土匪说:

    “你去门口看看,是不是有人认识咱。”

    小土匪出去挨着院子门口看了一遍,特别是注意观察了掌柜的表情动作,以及他的家人,一切都正常了,他才又回到屋里对卧床的老土匪张老三说:“没事儿,没有人认识咱,都可老实,掌柜的找来一个药锅,已经熬上了。三哥,你坚持一会儿,等喝了药,发发汗就好了。”

    张老三脸朝里躺着,他嘱咐小土匪说:“操点心,不能把咱仨扔到这儿。”

    这时,二孬拿着一些吃的过来,有饼子,有几块儿肉,还有一罐热水,说是掌柜的刚烧好,等晾凉了再喝的。

    “三哥,你喝点儿水吧。”二孬给张老三倒了一碗水端上来。

    趁着这个时间,小土匪开始吃东西,他一路走来,不停的去踢掉脚上的泥草,没走过着种路的人没有体会,这的确是个很累人的活。他又累又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噎着了喝一口水下去,连话也顾不得说了。二孬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骂着:

    “你是饿死鬼托生的?三哥还没有吃咧,你就吃开了。没大没小的!”

    张老三止住二孬说:“他年轻,饥得快,让他吃吧。你也吃点,我不想吃。”说罢,又躺在床上了。

    安置好了这里,二孬又去看药,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桌子上晾着。二孬嫌慢,就从哪里找了一把芭蕉扇,对着药碗扇了起来。没几下药汤就不烫嘴了,他急忙端起来,说着:

    “三哥,能喝了,你快点喝了,发发汗,一会儿烧就退了。”

    张老三坐起来,把药喝了,又躺在床上睡下。二孬用一条被子给他捂上,说着捂捂出汗快,又把被子边沿压实了。那个小土匪在一边看着,显然他没有干过这样的活,不知道怎样去帮张老三。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掌柜的过来说:“天也不早了,你们就在这屋里将就一夜吧。我也该睡觉了。”说着,出了屋门,又到院子里,把头门关上,回屋睡觉了。

    刚把药喝下去,张老三就感觉肚子里舒服了,他浑身开始发热,他想把被子掀掉,被二孬挡住说:

    “三哥,不能掀掉,捂汗咧。”

    张老三嘱咐二孬:“注意门响,别让人偷袭了。”他始终没有放松一点。

    二孬他俩把湿衣服拧了又拧,把他们的衣服搭在屋里的一根绳子上晾着。两个人光着膀子躺在一个床上睡了。床上都有被子,他们听着外面的雨点又打到了窗户上,凉风不停的刮进来。后半夜的时候,二孬还感觉有些发冷,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受了风寒,摸摸自己的额头,不像发烧的样子,就躺下睡着了。

    天快亮的时候,二孬听见张老三叫他:

    “二孬,二孬。”

    二孬激灵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睁开惺忪睡眼,恍恍惚惚的问:“三哥啥啥啥事儿?”

    “再给我弄点儿水喝,我渴咧很。”

    “三哥,还烧不烧了?可能是出汗多了。”

    张老三喝了一碗还不是很凉的开水,觉得身上好受多了,他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烧是退下,就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他有点饿了,不过,他也知道,能吃的东西都凉了,自己就忍着。躺在床上,脸朝外,看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夜光,想着天明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任何事情。他对药房老头的儿子始终不放心,他感觉那个儿子肯定会去报官的,告示已经贴边全阳武县的大街小巷,知情不报也是有罪的。他想着明天就会有官府的人来捉拿他们,他想着天明了就有可能找到这里来。他还是想着回到他的老巢那里,那里的人多枪多,离阳武又远些,就是去了一些保卫团的人马,也能抵挡一阵。这里,他们三个,势单力薄,又加上他受了风寒,还要二孬他俩来照顾,一旦来了官兵,他们只要被抓住或者被打死。他恨不得马上就起床,离了这个庄,离了这个危险地带。

    终于等到了晨光射进屋里的地上,他把二孬叫起来,让二孬弄一些吃的来,再把药熬上一副,他要再喝一碗,估计这两副药就好得差不多了。

    “二孬,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夜个那个老头的儿子肯定会报官,那些官府的兵们来到这里也就是半晌的功夫,这一班人马很厉害,动起手来不一样,看样子都是受过训的。咱们赶紧把药吃了,吃罢早饭咱就走人,要走到他们的前头。不能等着他们来拿咱。”

    正在这时,掌柜的在院子里扫地,“呼啦啦”的声音一直扫到门口,扫帚尖扫打着门框发出响声。这也是掌柜的变相叫醒睡觉的客人,意思是该起床了。

    “南沿儿的,该起来熬药了。我这就去给你们生火,再给你们做点饭吃。”

    饭馆掌柜的在外面说着。

    “中,”二孬把门打开,光着膀子露出个头说,“掌柜的,你去把火生着,我先去熬药,你再去做饭吧。弄点儿汤吧,我大哥出了很多汗,喝点汤暖暖肚。”

    掌柜的问:“是不是吃罢饭就走了?我说,你们仨还是吃罢晌午饭再走最好,我不是想赚你们的饭钱,我是说你们的病人要好好的歇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是喝了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好了。”掌柜的解释着。

    他越是解释,张老三的疑心就越是大,张老三想得是,这个掌柜的也有可能是想拖住他们,好给官府的人走路的时间,过了晌午,就是从阳武往这里走来,也该到了。小心使得万年船,他此时越发觉得应该马上离开,一刻都不能停留。不过,他要把这碗药汤喝了,这是他能逃跑的保障。他从床上坐起来,抬抬软绵绵的脚,觉得还是浑身无力,他就催着二孬去弄吃的。

    “二孬,赶快弄点儿吃的,吃了饭咱们就有力气走路了。”

    等到把药熬好了,早饭也成了,张老三此时肚中饥饿,昨晚上他就没有吃东西,现在他有了很强烈的饥饿感,他抓起摸框里的饼子就往嘴里塞,那手指头还不停的抖动着,就像是低血糖的症状。吃罢饭以后,二孬又把那碗汤药端了,张老三也不顾药苦,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放下碗就说:

    “好,能走了,这里不能久留。二孬,把饭钱结了,穿上衣服,走人。”

    此时,绳上的衣服已经干了,昨夜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今早上就没了水气,就是有一些潮湿。三个人也顾不得穿在身上是否舒服,把包袱也扎好,安置停当,几个人出了门,一直往北走。这是张老三的主意,他想给饭馆掌柜的一个错觉,假如官兵来追,也会误认为他们往北走了。他往庄里走了一小段路,右拐到了另一条南北道路上,回头有往南边的黄河滩里走去。他们还是顺着那条河边的道路往东走,去和其他土匪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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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曹庄东的路上抓住了十个小土匪,就是在小货带领下来挡迎亲队伍的道,向老套索要十个现大洋,然后一人分一个。没承想,遇到了正愁找不到土匪的张虎王大毛等,一下就被拿了。在押往阳武的途中,被保卫团的人击毙两个,剩余八个,被赶去的张虎他们押到阳武县,交给知事老宰审问。

    来到县政府大院里,老宰看到张虎又放羊一般赶回来一群吃闲饭的,心里马上就不高兴了。他心里说,抓不住大鱼,就会逮一些小虾米来充数。你们这些人除了吃闲饭,能干些啥事儿啊。他看了一眼,转身正要走掉。被张虎叫住了。

    “宰知事,你不是没事儿么,我给你找点事儿干,这几个小土匪都是劫路的,在路上,都劫过不止一回两回了。本来还有两个,路上逃跑夺枪,被我们打死两个。这个事儿你来审吧,看看该咋治罪咋治罪,按照你的律条,别轻饶了他们。”又朝身后的几个人说,“把他们都押到监牢里,别让他们出来,一个一个过堂。”

    话音落了,几个徒弟和保卫团的人一起上前,抓的抓,拽的拽,把这些小土匪押往监牢区去。

    看着这些人被押走,老宰开始和张虎讲说起来:“我说老张啊,你把这么多人交给我一个人去审?他们可是土匪,是你抓回来的,你咋不审哪?这一回你总不能说不是你们剿匪队的事了吧?”

    听话音,这个老宰又要和张虎理论该谁管的问题,张虎其实已经想到了,他问老宰:“宰知事啊,剿匪是不是政府的事啊?”

    老宰说:“是。”

    张虎说:“这就对了,你去审吧。”说着就想离开。

    “慢着慢着。”老宰又叫住了张虎说,“剿匪是不是你们保卫团的事啊?你别忘了,你还是阳武县保卫团的团总。”

    张虎也把准备好的话问老宰头:“老子头,我问你,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这个事儿你不管了?”

    “老张啊,我可没有说这话。我是说,审犯人这个事儿他不是我自己的事儿。”

    “宰知事,要不这样吧,以后你领着人去抓土匪,我来审中不中?”

    老宰把脖子一梗说:“你说这话门儿都没有。我去抓土匪,那还要你们剿匪队的干啥?”

    张虎说不过这个老宰头,只好妥协,他说道:“这样吧,我看你是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不想管。你是阳武县的知事,是保卫团的总监,你说到天边儿也跑不了你,等明礼大哥回来,你俩一块审吧。这样总中了吧?”

    “这还差不多。不过,我丑话说头里,该杀头了你可不能不管,像上一次那事儿,弄的是啥啊,还没有拉到地方呢,就被人家张老三下手了。你要是多带些人,张老三的那几个土匪还能跑了?这一回”

    “行了行了,你别提这事儿了。”张虎对于这件事也很后悔,他要知道张老三的人回去,他一定不会让那些土匪们跑掉的。提起这事他就生自己的气。

    “说住你了吧?小孩儿!”老头背着双手,气哼哼的走了。

    正当张虎生着气时,忽然,门卫来报,说是顺河街的保长来说土匪的事。张虎赶紧让进来,他看见保长还是一个一二十岁的毛孩子,心里说,这个是不是保长啊?哪有这样年轻的保长啊,人家保长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都是一些读书识字,家里有些田产实力的掌柜的才当保长,这个小孩儿,比他还年轻,他有点儿怀疑了。他把这个年轻保长领到屋里,让小保长坐下,用一双不信任的眼睛看着他。

    这个年轻保长长得文文静静的,说话走路都是不紧不慢,看样子像个读过书的人。他知道人们都不相信他是保长,所以,就先进行了自我介绍:“我是顺河街的保长。我知道你可能认为我是冒充的,其实我是真保长。他是这么回事儿,原来的保长是我爹,他岁数大了,不想当了,俺家里的人口又多,也有一些田产,俺爹就想叫我接着干,我就接着了。我今天来是为了土匪张老三的事,他夜个黑里去俺庄了,去了他们仨,还有两个年轻的小土匪。张老三好像是受了风寒,说是从南沿儿过河来的,被这场陡雨淋住了,直发烧。他摸到顺河街,到药房里包了发汗的药,连夜就走了。估计也走不远,听俺村的郎中说,他烧的很厉害,肯定是又到哪个村里住下了。你想,他还要熬药,还有住处,路又不好走,他肯定走不远。”

    张虎又问:“你咋才来说呢?他早跑的没踪影了。”

    “不是我来得晚,他是那个药房的儿子对我说得晚了,我听到以后就来报告了。开始是他爹不让说,他爹说,土匪也是人,有病也得看病。后来,听他儿子说,知情不报也有罪,就同意儿子去找我了。”

    “你是那里的人,你觉得这三个人会藏到哪里呢?”

    “就在那附近,往南是黄河,就这三个方向,不会走出二十里地远。”

    听了小保长的汇报,张虎马上就兴奋起来,他朝院子里喊道:“来人,备四匹好马,去顺河街!”

    四匹马出了阳武县政府大院,一路奔向顺河街方向。上次顺河街看戏,他们已经把道路摸熟悉了,昨夜下了一场大雨,路面湿漉漉的,就连那些浮起来的虚土,也都塌了下去。马蹄子踩踏上去,没有烟尘,空气清新,天上的白云飘着,路旁青草昂首挺胸。四个人轻轻的浮在马背上,不停的喊着“驾”,引得路旁庄稼地里的人头抬头向他们看着,猜测着。报信的保长坐着他的小马车在后边吱吱呀呀的走着,车轮碾压在刚刚被雨水浇过了的地上,有些地上还有积水,马车的轮子上沾满了泥泞。马车的行走速度极慢,尽管他不停的催着。

    快到顺河街的时候,张虎大声说着:“到河边看看脚印。”几匹马从顺河街西边掠过去,一直来到河边,又顺着河边的路往东慢跑。走了很短一段路,他们就发现了昨晚有人甩掉的泥草,显然,是过河人被雨淋了,脚上粘的泥过多,用手或者用棍子从鞋子上剔下来的。张虎又大声说:“这是三个人的脚印,顺着往东找。”

    顺着脚印一直往前边跟,一直跟到拐向顺河街的路上,几个人没有再向顺河街走,张虎对他的队员们说:“他们从顺河街出来走了,我们不必再去顺河街找了,一直往东追。看着地上的脚印,看清楚几个人。”

    有一个人喊着:“三个人,看,从这里往东走了,一共是三个人。”

    “追。”

    四个人一直追到那条往李家坡方向去的路上,三个人的脚印又向北走了。一直追到村子里,由于村民的来回走动,地上的脚印太多,看不清楚那三个人的脚印通向谁家了。张虎他们都下了马,顺着那条南北街道往北找,走不远就看见一个挂着招牌的小饭店,张虎直接进了饭馆,问了老板以后,才知道,这三个被雨淋透了的人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了。

    不过,老板提供的方向不太符合常理,张虎认为,这三个人如果是张老三他们,他的活动轨迹应该是顺着黄河沿岸来回流窜,咋会出门往北走了呢?难道他们在北边哪个地方又找到了新的巢穴?不可能,越是往北应该越是离阳武的距离越近,危险就越多,他们逃跑的路线就越少,这样对他们几十个人的土匪队伍是很不利的。不对,这一定是张老三使得诡计。张虎果断的命令回头往南走,再次到河边寻找张老三逃跑的轨迹。

    他们很快就又来到了黄河岸边,他们顺着河边的路又往东追去。走了不远,他们发现从北边的庄稼地的边沿走出来几个人的脚印,来到路上以后,还把鞋子上的泥草扔了满地,接着,三个人又继续往东走了。这让张虎再次兴奋起来,他朝马上的人喊道:“快速向东追击,他们是走路的,一定走不远。张老三有病,他走不快,争取在路上能赶上他。只要看见他了,能抓住活的最好,抓不住一律剿灭。”

    几个人来了劲头,他们催着马往东奔去。张虎猜想,张老三过河一定是回家了,这是他从家里回来,他说不定还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已经被保卫团的端掉,他说不定又去了他的老巢。那个地方离这里也就是二三十里地的路程,人徒步行走估计两个时辰也就足够了。张虎计算着时间,他把张老三有病的因素也考虑在内,从他出来到现在,要么就是刚刚到达,要么就是刚刚到达不久,最多就是吸一两袋烟的功夫。

    “快,快。”张虎在马上不停的催促着。

    果然不出张虎所料,张老三留下的脚印一直通到他们的老巢,张虎的马蹄踏进村庄的那一刻,张老三他们就站在离村庄不远的河边遥望。张虎来到他们的老巢时,看见地上留下了不少的脚印,他们下了马,弯腰仔细查看了一会儿,他们判断不出地上到底留下的是几个人的脚印。张虎意识到,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这个张老三也的确很狡猾,他估计也想到了剿匪队的追剿,他走路的速度不算慢,要是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能够如此迅速的来到这里,说明他的脚程速度没有减慢。张虎向四周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地方确实非常荒凉,看看村里似乎没有炊烟,房屋都是破破烂烂的,年久失修,这里离黄河滩太近了,常年的河水泛滥,可能把这里的人都淹跑了。

    “回去,到黄河边,顺着河边往东继续追。说不定往东跑了。”

    说罢,几个人上马,继续往南跑去。马匹都累的出了不少的汗,身上的汗水往下流。有一匹老马明显的已经不想再跑了。张虎胯下的马是在顺河街那次买的好马,看那势头没有马上要垮的样子,驮着主人继续在前头奔跑。来到河边以后,他们也不再看地上的是人脚印或者是马蹄子印了,一直往东追去。追了没有多远,地上的脚印又出现了。就在张虎判断着地上是人的脚印或者是马蹄子印时,他的徒弟突然喊道:

    “师父,快看!”

    大家都抬头顺着那个土弟手指的方向往东看去,发现离他们有一里多地的岸边有几匹马在往东走着。马上坐着几个人,看不清楚人数,大概估计有五六个人的样子。张虎看了看胯下的战马,又看了看其他三匹马,又向着远处的马和人瞭望了一阵,没有就要追击的意思。

    他身后的徒弟问:“师父,可能是张老三,他的人把他接走了。追不追?”

    张虎犹豫了片刻,把手一挥说:“回去。”

    几个人正要往回走,不料,张虎的一个徒弟发现,前边那几匹马向这里奔了过来。“师父,你看,他们追过来了,咱们打吧。”

    张虎一勒马缰绳,调转马头朝那几匹马看了看说:“你们看看,他们的马不多,那些马的后边还有不少人跟着。我们的马已经很疲乏了,他们的马没有出力,比咱们的马能跑。咱们四个人,估计没有他们的人多,咱们现在还弄不清楚他们的实力。硬拼不行,咱们是要吃亏的。现在就是骑着马跑,咱也跑不过他们。咱们往回走,慢着点走,不能乱跑,咱让他们认为咱是引诱他们上钩的。只要是张老三的人,他一定不敢贸然来追。走。”

    几个人又拨转马头,顺着河边的道路,不紧不慢的往西走着。

    东边的马越追越近了,已经可以看见对方的马鬃。东边的人朝着张虎他们喊着:

    “站住,再不站住就开枪了!”张虎他们也不理,只顾慢条斯理的往前走着。

    “砰砰砰!”他们开始朝张虎他们开枪,喊着“站住!”

    张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马上的人都拿着枪,站在他们刚才站过的地方,停止往前追了。张虎这时候说了一声“停住”。双方对望着,谁都没有再往前走。不一会儿,东边的人马又开始往西追来,张虎看得非常清楚,一共五匹马,后头还有不少拿枪的人跟着。

    “走,慢慢的走,别急。”张虎又说。

    眼看越来越近了,盒子枪差不多能够达到的距离,追击的人马又停住了,站在原地不动。双方又对峙在河边。不一会儿,东边的人马往回撤了,顺着河边的路一直往东走去。

    看着东边的人马远去,张虎也没有再叫追赶,说一声“回去”,四个人又顺着往西的路一直走到顺河街的南边。张虎让停下歇息,让马也吃点河边的草,喝一点水沟里的水,歇息一阵再走。坐在地上歇息时,张虎告诉他们,刚才如果骑着马往回猛跑,他们一定猛追;他们停住了,我们不停的话,他们会认为是逃跑;我们停住了,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引诱。如果硬拼,他们人多枪多,我们肯定是要吃亏的。

    “这一帮人一定是张老三的人,除了他们没有哪个土匪敢这样大胆。他们也弄不清楚咱们的底细,不知道咱们是土匪还是剿匪队。他们追我们也可能是想劫路,或者认为我们是劫路的小股土匪,想黑吃黑。”

    张虎经过这一段的磨炼,也学会了动脑子,他从刘明礼那里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剿匪的实际行动让他体会到,面对张老三这样的顽匪,要用智谋不能硬来。他知道,剿匪确实不是一开始所想的那样简单,一出兵就能一举剿灭。土匪是活动的,隐藏的,在暗地里藏着,你在明处,你还没有到查到他的位置,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刘明礼的指导思想,必须不断的壮大自己,保存自己,以绝对的优势压倒土匪,让土匪们心生胆怯,不敢与剿匪队短兵相接,而且只能是疲于奔命,人心自乱。这样,再寻找机会,将土匪剿灭。刘明礼想的最多的是,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战绩。要尽可能的把带来的人都完整无缺的带回去,交到他们的父母以及妻子儿女面前。

    今天,让张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结论,土匪张老三始终没有离开黄河北岸,这个狡猾的土匪头子,他时刻准备着借助黄河来隐藏自己,时刻准备着逃回黄河南岸。他一旦离开了这条黄河,就会陷于四面楚歌之中。现在哪里都是剿匪的呼声,老百姓也都知道,现在的政府正在组织人马寻找土匪,一但发现土匪的影踪,那是要就地正法的。所以,张老三不敢如以前那样,为所欲为的像地方驻军一样,住在某个庄里,要钱要粮,现在是有家不敢归,有村不敢进,只能在这一道水边,像兔子一样躲来躲去,惶惶不可终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