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32章

作品:《碎月投江

    他对韩歌这次的行动又气又急,气他走时不跟自己打个招呼,自己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急的是,韩歌还是太年轻了,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两人转过小路,快要走到自己的车前时,商玉痕突然有种奇怪的压抑感,他猛地抬起头来,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高个子男人从路的另一头快步走了出来,伸手拦住了路。

    “商少爷,老板等你很久了,想跟你谈谈。”

    少爷这个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了,商玉痕听在耳中,极其地不适,胸腔一股子血腥气直往上涌,差点就要脑溢血了。

    商玉痕认识眼前的人,他叫丁泉,年纪不大,比商玉痕还小两岁,但却是韩重在景隆苑里的老保镖之一了。当年商玉痕自杀事件爆出来之后,在韩重的命令下,全光武公司的人见了年仅十四岁的商玉痕都不敢失礼,毕恭毕敬喊少爷。

    如今公司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极少数人还坚持着这个称谓。他们叫商玉痕大名显得不尊敬,叫商先生太正式,叫商警官又太奇怪了。

    第16章

    商玉痕向自己停车的主干道上远远地望去,果然一眼就看见韩重的车停在不远处,车旁站着曲扬,同样是韩重身边最重要的保镖之一。他背着手,目光看向车的右后方。

    商玉痕掏出车钥匙,递给孙迪道:“你开我的车先走。”

    “那你呢?”

    “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孙迪默默接过钥匙,看了丁泉一眼。丁泉认识他,低头道歉:“得罪了,孙先生。”

    商玉痕刚踏出一步,孙迪拉住了他的胳膊。

    “玉痕哥,不用为了我,答应他任何事。”

    总有那么一些时刻,商玉痕真心地希望,孙迪不要这么聪明,他宁愿孙迪傻一点,许多事知道的太多却又无力改变,会很痛苦。他轻轻地在对方手背上按了一下,低声且坚定地道:“我知道。”

    他目送着孙迪开车驶远,才慢慢地走到韩重的车边。韩重坐在后座上,注视他良久,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沉声道:“上车。”

    商玉痕默默的拉开车门,坐到他身边。曲扬和丁泉在车的一左一右背对着他们站的笔直。

    商玉痕原以为韩重会开车带他走,不料这次居然猜错了。他心中很是不解,转头看向韩重。

    “韩歌呢,有下落了吗?”

    “有,他去外地了。”

    昨天晚上八点多他开车到景隆苑,是曲扬开的门,说老板韩重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不许人打扰。在得知韩歌不在家且没有消息后,他就离开了。如今韩重这么问,显然韩歌这次突然出发去外地,也没打算告诉韩重。

    “去哪了?”

    商玉痕还没来得及回答,韩重的声音突然就加重了:“是你的意思吗?”

    “不是,他去放鹤市了,去之前并没有跟我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韩重一对又黑又重的剑眉倔强地朝两鬓高挑着,阴沉着脸不吭气,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商玉痕知道怎么应付他突如其来的暴敛之气,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你还记得当年,我答应还你自由时,你对我的许诺吗?”

    “记得。”

    “是什么?”

    商玉痕不想回忆当年,他感觉韩重故意这么问就是在恶心他,逼他一次次回忆那不堪入目的过往。作为一个绝对的受害者,要向施暴者乞求自由,还得许诺附加条件!这世上荒谬的事真的多到超出世人想象。

    可是他当时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第一,永远不退股;第二,保障韩歌安全。”

    韩重的嘴角终于带起了一丝笑意:“对,你一直很守信。”

    “你也很守信。”

    这句话就是在怨怼,韩重听得出来。

    “玉痕,我希望你现在马上出发,把他给我带回来。他一个人在外面我没法安心。”

    “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当年我向你许诺的时候,他才两岁!这些年我对他,还不够尽心尽力吗?”

    “他没有一个人单独行动过,以前他去日本去台湾,都是有人跟着的。”

    商玉痕淡淡道:“如今你的身边也有的是人,想要保护他或者想要把他带回来都可以,用不着我。”

    “他不喜欢别人,也不信任别人。”韩重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玉痕,我也不信任别人。”

    商玉痕默不作声,韩重道:“我知道你前一阵受了重伤,队里给你批了一个月的假,你也没怎么用。现在你们局里没什么大案要案需要你做,你休几天假也不成问题。”

    “你在监视我吗?”

    韩重缓缓摇头:“不,我只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你这种关心。”

    “你需要不需要,和我愿意不愿意,是两码事。”韩重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惫地道:“玉痕,你也知道韩歌的性子,他在我们面前任性可以,在外面可没有人会惯着他。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尽早去一趟,带他回申丞吧。”

    商玉痕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说,我不答应呢。”

    “那你就别怪我不讲信用。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这警察干不下去。”

    商玉痕心里一阵发凉,突然就很想笑。这么多年过去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软硬兼施这一套。他淡淡一笑:“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如你所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