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长欢微微顿住手不敢碰。

    明明秦晞的肚子还是那么平坦,可是袁昭说里面有一个娃娃正在成长,十个月之后就会是个小婴儿。

    这是诞生,是希望。

    秦晞发现她的犹豫,于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贴在她的肚子上,虽然那孩子现在才是个豆芽大小,颜长欢也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但秦晞还是希望颜长欢能体会到。

    她红着眼圈看颜长欢,咬着牙扬起笑来,说:“长欢,我要做母亲了,你要做干娘了,我们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经历,等你好起来,等你和薛越生个小娃娃,全是男孩就一起结为兄弟,都是女孩就做闺中密友,一男一女就做夫妻!”

    徐正言不高兴了。

    赶紧上前来扶着秦晞道:“这娃娃还没成型呢!万一她不喜欢呢?”

    “长欢生的他敢不喜欢?”

    颜长欢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笑笑道:“秦晞,恭喜你。”

    “长欢。”秦晞望着她忽然认真道:“我们一家三口都等你回来。”

    颜长欢望着她不敢说话,她也不确定自己此番到底能不能回得来。

    她不想做失信之人,若是答应了,却还是死了,那不是让秦晞空等一辈子?

    但望着秦晞恳请的神情,她也无法摇头拒绝。

    只是复杂的看着她,许久不敢说话,好像喉咙里有颗大石头卡住了。

    花娘忽然开口:“好了,今日是给长欢送行,都高高兴兴的,别哭丧个脸了。”

    说完顺势踩了一脚叶钦天,随后叶钦天吃痛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感觉端起酒杯说:“喝酒喝酒!”

    徐正言赶忙护住秦晞:“我娘子怀孕了,不能喝酒!”

    叶钦天无语,随后道:“那你喝两杯!”

    “凭什么?”

    “要不三杯?给你娃也整上?”

    秦晞看着颜长欢许久,在众人说笑调侃的声音中明白了什么,但也不怪颜长欢,只是抱着她说了句:“长欢,长欢。”

    颜长欢忍不住眼泪决了堤。

    她叫颜长欢,展颜长欢的意思。

    而如今,她已经许久没有欢乐过了。

    颜长欢回抱住她:“你也是。”

    酒过三巡,谁也没有提及颜长欢的病情,好像薛越和颜长欢要走是因为他们要出去游玩,那徐正言喝醉了酒还迷迷糊糊说要颜长欢给他带些雪山的特产回来呢!

    然后又傻笑着说要给他未来的孩子做一个好榜样,他要去考取功名。

    众人虽然多有敷衍,但谁也不担心他考不上。

    等到把人都送走了之后颜长欢薛越才准备离开寻芳楼,薛越伸手想要搀扶她上马车,颜长欢却忽然顿住不走了。

    薛越:“怎么了?”

    颜长欢抬头看着黄昏烟云,飞霞残阳,暖光落在她的脸上衬托的些许柔和,连瞳孔都泛着琥珀色。

    薛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到天幕是一层层的红霞彩云,漂亮的令人震撼。

    “是火烧云,看来明日不算很冷。”

    颜长欢笑笑,挽住他的手,道:“我们走回去吧,我想多看看。”

    明日一走就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京都城算是她有所留恋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街一巷都被她深深记在脑海里。

    还有那些喜欢她的人,那些女孩子从三年前就一直支持她,虽然其中不乏只是觉得她穿的衣服样式好看,觉得她脸上的胭脂颜色新奇。

    可颜长欢还是很谢谢这些喜欢。

    还有,她炽热明媚的爱情也是在京都城生根发芽的。

    薛越叫马车先回去,就连知秋也别跟着了,随后牵着她的手迎着夕阳走在长街上,任凭周围人的目光多么的惹眼好像二人也看不见。

    他们一个是救国英雄凌安王,一个是火遍大周的美人,很难不叫人不注意。

    走着,薛越忽然说:“我记得月老祠就在前面,要不要去瞧瞧?”

    颜长欢一怔:“怎么想起来要去月老祠了?”

    薛越紧了紧她的手,说:“提前与你过了中秋好不好?”

    颜长欢笑笑:“好啊,我还想看看你想写的什么愿望呢!”

    说去就去,二人立马拐弯朝月老祠的方向走去,去的路还是如当年一样,只是人冷清了许多,大约是因为还未到节日所以人们也就没兴致。

    进了祠中,颜长欢抬眼就看见合欢树了,比之前好像开的更加茂盛了,上面的红丝带比之前更多了,红艳艳的在树上随风飘动,如小刷子般样子的合欢花被风垂落打着旋儿的落在人身上。

    薛越四处张望,终于看见卖红线的摊子:“这边。”

    于是二人兴致勃勃的上去,有一位道长见到二人来了,连忙起身点头行礼,而后指着自己摊位上的红线说:“二位是要买什么样式的呢?这里有带竹排,有带铃铛的。”

    果然,小摊上有许多不同样式的红线,不过系铃铛的似乎要精致的多。

    薛越见她多瞧了两眼铃铛,于是便道:“要铃铛的。”

    道长刚将红线递给他们,薛越又问:“这红线怎么绑月老看的到?”

    道长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呆滞,不过还好是他是专业的,很快就调整过来,淡笑道:“虽说心诚则灵,可二位若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将红线系的高些,如此月老他老人家也看的清楚些。”

    薛越觉得有道理,随后接过颜长欢递过来的笔,转头看她已经在埋头写字了,想凑近看看她写的是什么却被手遮住,还不高兴说:“不能偷看,自己写去!”

    薛越觉得尴尬,但也硬气道:“不看就不看,我也不给你看!”

    说完还特意背过身去写。

    道长见状感叹道:“二位的感情这般深厚,即便不用月老怕也不会消散的。”

    颜长欢写完,笑道:“可就算是天注定的良缘也会经历一番辛苦不是吗?”

    “既是良缘,又怎会被辛苦所累倒呢?必然纠纠缠缠,至死方休。”

    话音刚落,薛越忽然道:“至死也不休,只要是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是你!”

    说完拉着颜长欢就要去挂红线了。

    颜长欢望着合欢树好一会儿,这树矮的地方早就挂满了,高的地方又够不着,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薛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