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重病

作品:《言容

    柳争背着花想容回了草亭子,马儿还被拴在那里。他看了眼天色,已经快寅时了。

    花想容的病情再耽误不得,柳争解开马绳,将她抱上马,她整个人趴在马背上,手垂下,看起来一丝生气也无。

    柳争看着她,心中一痛,息了火,带着花想容快马加鞭的赶往营丘。

    雨在他们从村子回草亭的路上就停了,但地上仍然泥泞不堪,已是仲秋,夜里的风很冷很冷。柳争用裘袄将花想容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再受一丝寒。

    无论他身体再难受,他也片刻都不曾停。

    卯时三刻,他终于到了营丘城郊。

    城门口的人还不算多,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进进出出,很安静。

    清晨还是很凉,柳争有些受不住,闭眼催动内力压制住体内的寒意,而后翻身下马。

    他注意着还在昏迷之中的花想容,让她趴在马背上不会掉下来,而后牵着马往城门口走。

    他不知道城里有什么很厉害的郎中大夫,但肯定有回春堂,回春堂里的大夫医术都不会很差,他可以去试试。

    可当他带着花想容去了回春堂诊过脉之后,大夫眉头皱了皱,给花想容扎了一针,叹了口气,才对柳争道:“这姑娘的病状……怕是难治了。”

    柳争咽了口唾沫,声音微颤:“不可能,她昨日还好好的。”

    大夫摇了摇头,道:“这姑娘气脉很弱,已是将死之召。她不仅体内寒气入侵,背部的伤口还感染恶化,导致高烧不止。她一会儿体寒一会体热,就是两种病状在体内互相斗争,结果只能是……”

    “大夫别告诉我这些,”柳争打断他的话,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怎样可以救她便好。”

    大夫道:“这并不是不治之症,只是我这里没有这个条件,有些药材很是稀有,要寻到需要不少时间,可这姑娘的身体等不了,我给她扎了一针封住经脉,暂时可以压制病情,但只有……两个时辰。”

    大夫又忍不住叹气,道:“老夫只能做到如此,药方我写给你,能不能救她,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柳争抑制着心底的情绪,俯首道:“多谢大夫。”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看着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花想容,握紧了拳头。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

    大夫写药方时,柳争就在一旁看着,大夫一边写着一边道:“我说你们啊,都是这么照顾病人的?她受了重伤,就不该让她再去淋那么久的雨,病人需要休息,连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

    柳争站着听训,什么都没反驳。

    大夫见他这般难受,有些于心不忍,又道:“她背上的伤,先前处理得很好,本来可以无恙,但都被这一场雨给淋没了。再加上体虚受累、急火攻心,病情加重至此,如何救得?”

    柳争听了这些话,又皱起眉。

    背上的伤口,先前处理得很好。

    他忍不住想起花想容睡着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用找大夫,她身边就有一个很好的大夫。

    她身边就有一个很好的大夫。

    这个大夫一定是阿容的朋友,回春堂的大夫都说她将阿容的伤口处理得很好,那医术应该也很好,或许……她能救阿容呢?

    对了,或许她能救阿容呢?

    大夫将药方写给他,见他在发愣,不悦道:“年轻人,药方!”

    柳争回过神,接过药方,看了一眼,上面的药材都是他没听说过的。

    他不敢耽误,又留下一锭银子,抱起昏迷不醒的花想容出了回春堂,重新放回马背上,又牵着马离去。

    他刚走没一会儿,文渐就从另一边进了回春堂。

    她拿着一个药方,对方才给花想容诊过脉的大夫道:“覃叔,给我抓这个药方。”

    被称作覃叔的人接过药方,看了几眼,竟在上面见着了不少自己刚刚才写过的药材,忍不住问道:“小姐啊,你要这些药做什么?”

    文渐笑着道:“有一个朋友受了伤,可能受了累,我先抓好药准备好,没准她回来了用得着。”

    覃叔听了,看着药方道:“还真是巧了,我刚才就接诊了一个姑娘,也是受伤受累受寒,脉上已是将死之召,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过小姐,这药方里很多药材,极其珍贵,咱们这里都是没有的。”

    文渐皱眉,问道:“覃叔你说什么?”

    覃叔重复道:“我说,这里很多药材,咱们这里都是没有的。小姐你常年在回春先生身边,自然是很多奇药都不缺,但这儿不比……”

    “我不是问这个,”文渐打断他的话,道,“我问的是,您刚才说,您接诊了一个姑娘?”

    覃叔不知道她问什么,只道:“没错。”

    文渐又问道:“大概多大年纪,穿什么样的衣服?”

    覃叔想了想,才道:“十六岁这样,衣服……”

    他看诊又不注意这些,一时被问起来,倒还真把他难住了。

    “墨白色。”文渐接话道,“是吗?”

    “对!”覃叔道,“应该是。”

    “遭了。”文渐心道不好,又问道,“她走了多长时间了?”

    覃叔笑道:“很巧,他们刚走,小姐你就来了。”

    文渐赶紧跑了出去,见她急急忙忙跑出去,猜想是和方才那个女子有关,冲着文渐的背影又喊道:“小姐错了,是右边!”

    没一会儿,又看见文渐从回春堂跑过,应该是听了覃叔的话。

    她心中很急,也没去想为什么覃叔说的是“他们”,而不是“她”。

    她必须要快些找到花想容,否则就不妙了。

    **

    柳争牵着马走在路上,又迷惑了。

    虽然他想找阿容口中这个朋友,但是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去找。

    营丘那么大,他又不知道她朋友是谁,身在何处,他怎么找?

    他抬头,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阿容,眼中的神色又暗淡了。

    花了九年才找到她,他肯定不会让她就这样没了。

    两个时辰……

    他心中很难受,牵着马又要走。

    可他才刚刚抬眸,就看见了站在他前方的白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