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寻找

作品:《言容

    花想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她背上受了很重的伤,一整夜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幸亏有文渐在她身旁,替她上药,又守了她一整夜,她才能那么快苏醒。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四五处,一清醒,就感觉到了背上刺骨的疼痛。

    只是疼里泛着一丝凉凉的感觉,应该是文渐已经给她上过药了。她稍稍一动,手腕也传来痛感,这个,应该是她自己咬的。

    文渐见她动了,连忙凑近问她:“阿容,你可有感觉何处不适?”

    她微微颤了颤眼睫,开口唤了她一声:“文渐。”

    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一丝沙哑。

    文渐忍着眼里的泪,道:“我在。”

    她又问道:“杜秋呢?”

    文渐明显一愣,只愣了一会儿便回过神来,替她掖好被角,避开她的问题,道:“你受了很重的伤,这段时间你就躺在床上哪也不能去,我会给你……”

    “文渐,”花想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打断她的话,又问了一遍,“杜秋呢?”

    “阿容……”文渐抓起她的手腕,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别问了。”

    杜秋死了。

    花想容闭上眼,眼角流下了泪。

    杜秋死了……

    是受她连累而死的。

    是因为她逞强,是因为她自作聪明,是因为她没有能力,没有保护好他……

    她该怎么去面对杜玉?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遭逢巨变,受了污辱,还没了哥哥,她又该怎么办啊?

    她该怎么办……

    去为她报仇,不仅仇没报成,让黄坪居士跑了,还害得杜秋死在那儿。

    她为什么没有一起死在那儿?为什么死的是杜秋,她却还可以活着?

    “我……”花想容抬手盖住眼睛,手臂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痛不止,可她更疼的是心。

    “文渐……”她哭着,说话都语无伦次,“我让他走的……我说了让他快走,可是……可是他回头了……我……我救不了他……我……”

    “我知道,”文渐安抚她,只道,“我知道。”

    “我中了迷药……我救不了他……”她的哭声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悲痛,她痛心杜秋因他而死,痛心杜玉的悲惨遭遇,也痛心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知道,”文渐用手抵着头,陪她一起哭,“我知道你中了迷药,这种迷药药性很强,这不怪你,没有人想看到这个结果,你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花想容没管文渐后面说什么。

    她的心思都在这两个字上——迷药。

    没有人给她下过迷药。

    那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就中了迷药了?

    她心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这个想法让她感到害怕。

    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文渐一愣,看着她的眼睛里有水汽,也有疑惑。

    她背后的伤口经不住她这样的动作,又泛出血迹,文渐担心,道:“你躺好,现在不要乱动,否则你的伤口又会感染……”

    “我得出去。”花想容坚定的道。

    “出去?”文渐反问,“现在?”

    “现在。”她肯定道。

    “你不能出去!”文渐重复一遍,“我是大夫,你现在的状况我最清楚不过,你的身体熬不住你这样折腾自己的。”

    花想容语气坚定:“可是我必要要出去,我要弄清楚这一次来暗杀我的人是谁。我本以为是吴越松,可是不是他,我错了。”

    文渐微微一愣。

    “我今天不去,那杜秋的死,就永远得不到一个说法了。”花想容说的很认真,“我必须要找到杀害杜秋的真凶,否则……我对不起玉儿一辈子,你能明白吗文渐?”

    文渐咬了咬嘴唇,才道:“萧少侠来了,你要去和他说什么吗?”

    花想容神色微变。

    她问道:“是他救了我吗?”

    “嗯……”

    花想容低眸。

    可是他来晚了。

    “我要出去,你别告诉他。”听见萧子让来了,她心中莫名的安心,也冷静了许多,“还有,看好杜玉,你替我告诉她,我去找杀了她哥哥的真凶,让她等我回来。”

    文渐还是有些不愿意:“可是你现在身受重伤,我真的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的,还有,万一那些刺客还在怎么办?你怎么和他们打……”

    “他们不会回来找我的,一次暗杀不成功,他们也定然想不到我现在还敢出去,反而安全。”花想容道,“我必须现在去,主要还是因为……去晚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文渐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又问道:“你一定……”

    “一定要现在去,”花想容道,“文渐你帮帮我,我不能让杜秋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她叹了口气,道:“我重新替你包扎伤口。”

    文渐给她放了镇痛的药,仔细包扎了很多次,让她的行动暂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她背拿上了御寒剑,避开客栈的人,生怕遇见萧子让,牵连她的马出城去了。

    没错,是出城。

    迷药只有两种用法,一种是那日在赌场门口被暗算时所中的扬粉,一种,就是被下在食物里,吃下去。

    没有人给她下过迷药,她昨日一整天,只吃过一样东西。

    那就是云萱给她的桂花糕,还有那杯桂花茶。

    明明云萱自己也吃了的……

    她不想去怀疑云萱,也不愿去怀疑云萱,可是这个迷药药发时间如此之恰当,让她不得不怀疑。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两个时辰之前吃的东西,却在两个时辰之后药发,但她现在能想到的名字只有这一个。

    云萱。

    她就想去问一问而已。

    哪怕以她的聪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她仍然想去问一问。

    她现在不去,等云萱回了燕国,她就没有机会了。

    不会是吴越松,因为以吴越松恨她的程度,知道她在营丘一定早就下手了,不会那么巧就埋伏在城郊等着她,只能说,吴越松根本就不知道她来了齐国。

    只有云萱。

    她能找人跟踪她,能给她下药,能请人暗杀。

    虽然她不知道,云萱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明要杀了她有那么多办法,她又偏偏要选择这一种……

    可是,她明明那么善良单纯,难道,这些都是装的吗?

    她想去问问她,亲口听她说出真相。

    什么真相都好,她都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华于江今日一早就离开了营丘,虽说他们一行人走得不快,但是她晚了四个时辰来追他们,追到的时候也已经是黄昏了,在广岭,齐国的一个城镇。

    今日没有太阳,黄昏也是暗沉的,云层很厚,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进了镇里,要打听燕国世子在哪个客栈很容易,可当她站在客栈门口之时,却有些犹豫了。

    她在害怕。

    她害怕她所猜想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