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卷 汹涌暗起 风波未平 第一百六十回 搅混这一湖水

作品:《妖者无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虽然皆负避水之术,但此地也设有制,显然也无法藏太久。

    有人压低了声音,焦灼道:“这,咱们可怎么出去。”

    长脸阔口男子满脸焦虑,望向玉冠男子,惴惴不安的低声道:“此地高手如云,即便咱们能出去,也跑不远的,还望兄台给我等指条生路,我等定不忘兄台的活命之恩。”

    “是啊是啊,兄台能够冲破重重制,将我等带出湖底牢笼,显然手段颇为不凡。”

    “还请兄台想个法子罢。”

    众人听得此言,纷纷冲着玉冠男子拱着手,低声附和道。

    玉冠男子眸光平静扫过众人,心下有一丝丝的不安,但最终还是平静道:“待会,在下会设法引起湖边的混乱,至于之后究竟逃不逃的掉,只能看诸位的造化了。不过,依在下所见,诸位还是分头逃跑的好。”

    众人心下一沉,长脸阔口男子脸色亦是难看,他原本想寸步不离的跟着玉冠男子,想借着他高深的法力修为,逃离此地,但听得他此言,显然并没有将他平安救出的意思,转念一想,自己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他又凭甚么要不顾自安危,对自己施以援手,能够将自己放出湖底,便已是难得了,平静了十息后,长脸阔口男子心中有了定计,靠人不如靠己,玉冠男子低声道:“兄台只管施法,生死有命,在下心中都有数。”

    众人听得此言,也回过神来,纷纷如是低语。

    玉冠男子颇为满意的微微颔首,对苏玄明低声道:“待会儿跟紧我,莫要乱跑。”

    苏玄明点点头,抿了抿薄唇,一脸的凝重。

    玉冠男子深吸了口气,双手掐诀,吐出一串串晦涩的法诀,湖水顿时汹涌翻滚起来,在湖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片伫立了不知多少年的诡异石壁被漩涡绞了个粉碎,而湖底牢笼也随之坍塌一片,那里经年累月的深幽与残忍终于被打破了。

    而湖底的鱼虾蟹等等生灵皆疯了一般,随着湖水的翻滚,冲着玉冠男子所在之处狂涌而去,凝聚成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巨大鱼群。

    玉冠男子深吸了口气,轻叱一声,双手蓦然一挥。

    只听得“轰隆隆”数声巨响,鱼群顿时狂涌出了湖面,重重拍向岸边众人,那些人里有寻常的村民,有分坛弟子,有些熟识水,有些却修为不济,躲避不及之人纷纷被鱼群与巨浪裹挟着,卷入了湖里。

    湖边湖里顿时大乱,比方才狂风席卷而过更要乱上几分。

    见混乱已经挑起,玉冠男子冲着在湖面下隐匿着的众人做了个手势,众人顿时趁乱纷纷游了出来,湿漉漉的爬到岸上,狼狈不堪却又不顾一切的冲向远处。

    湖边驻守的只是些寻常

    的分坛弟子,全然不知湖底竟然藏着个十分要紧的牢笼,还关着宗内极为重视的要犯,只是乍见这种群鱼出湖的奇景,顿时呆住了,而对后头突然多出这几十号人,更是面面相觑,全然不知这些人是从何处而来,要到何处而去,更有甚者,胡乱猜测这些人其实是湖底的鱼精修成了人形,破水而出这才引发了天象,既然如此,那就不该追,也追不上,分坛弟子们于是裹足不前,错失了将这些所谓鱼精一网打尽的良机。

    只是这一愣神儿的功夫,湖底关着的那些人乍见天,纷纷撒丫子冲着远处狂奔而去,有些腿脚快的,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而玉冠男子带着苏玄明,上岸后倒是没有慌乱逃窜,先是混在人群中看了会儿闹,见为首的万毒宗弟子掐诀传信,玉冠男子才带着苏玄明转离去,行到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地,他抬手从袖中掏出一物,往他脸上重重一拍。

    苏玄明只觉脸上凉丝丝的,一股股寒意穿透皮,直往骨缝里钻去,他有些耐受不住,伸手想要将贴在脸上之物揭下来。

    “别动,救命的东西,天底下仅此一份,揭了就没有了。”玉冠男子在他耳畔轻喝了一声。

    苏玄明顿时不敢再乱说乱动了,只任由那凉丝丝的寒意渗透到骨缝里,随后周的骨骼皮一阵扭曲,变成了一个形老迈之人,皮枯瘦,脊背佝偻,眼窝深陷。

    随后,二人往刀疤脸儿的宅子走去,途中,有匆匆往湖边赶去的万毒宗弟子,见着玉冠男子与换了张脸的苏玄明,也只是一瞥而过,再瞥一眼玉冠男子衣领上的毒字,心知他在宗内地位低微,对他的份着实提不起兴致。

    玉冠男子带着苏玄明回到刀疤脸儿的住处,老门房打开门,瞧着苏玄明,只觉得莫名的眼熟,却始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而苏玄明乍见老门房,顿时脸色大变吃了一惊,却反应极快的捂住了嘴,像是牙疼一般哼哼唧唧。

    玉冠男子瞟了他一眼,暗自赞叹了一句果真是个机灵通透之人。

    而老门房尚在茫然间没有回过神来,只忙冲着玉冠男子施了一礼,道:“主人回来了。”

    玉冠男子微微颔首,径直走进院中,趁着老门房转关门的功夫,他眸光一凛,抬手便是一掌,夹着冷冷的风声,狠狠落到了老门房的脖颈处,老门房顿时浑瘫软,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了。

    苏玄明强自镇定的紧闭大门,瞧着躺在地上的老门房,虽已猜到了玉冠男子要甚么,但仍是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大堂兄,你,你这是作甚么。”

    玉冠男子的眸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眉宇幽幽,无可奈何道:“你脸上的面具,是我来了之后才炼制的,虽有些

    仓促粗糙,但易容成此人的容貌,还是有九成相似的,幸而此人一向深居简出不引人注目,又是此宅主人的老奴仆,我之前已找了个由头,将这处宅子jiàn)卖了,并且放出话去,我早在庐陵城中买了处大宅子,要带着这老门房一同过去,那么明,我带着这副模样的你离开村子,也不算突兀了,既如此,那么他,就断然不能留了。”

    苏玄明顿觉不忍,迟疑了一下,试探问道:“那么将他打昏过去,藏起来,咱们走了,他也能活,岂不是救己也不伤人。”

    玉冠男子目不斜视,只语出平静,平静的像一道道寒风,状若无害的刮过皮,却留下一道道细小干涸的裂痕:“这世上本就没有救己且不伤人的两全之法,都是自欺欺人的,若你想活,那他便只能死,这并非是我狠心,而是无奈之举。玄明,你生在皇家,此种不由己,当见得更多些。”

    苏玄明畏缩了一下,心间生凉,仿若此时慢慢洇开的沉沉暮色,他定睛望住苏子,一时无言,最终忍痛平静道:“大堂兄,那么,别见血。”

    玉冠男子瞧也没瞧他一眼,淡淡道:“你去灶房烧饭罢,我有些饿了。”

    苏玄明微怔,知道是玉冠男子有意支开他,只深深瞧了老门房一眼,便转离去了。

    玉冠男子紧闭双眸,冲着老门房默默告了声罪,随后缓缓抬手,手上红芒闪现,他登时连半点声响都没发出,只子极快抽搐了一下,便没了气息,并未有一丝血流出来。

    随后,红芒在他的上团团绕过,紧紧缚住,此时月悬西墙,月色下红芒大作,那躯随之化为一捧轻尘,晚风轻拂,轻尘染上微凉的月华,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半分痕迹。

    两个时辰后,苏玄明在捅灭了几次灶火,烧糊了几锅饭菜,甩了几把汗珠子,又摸了一脸黑炭灰后,终于极为艰难而生疏的烧出一菜一汤两碗饭,摆在厅堂中的老榆木如意纹圆桌上。

    那碗碟花色极好,白底阔口莲瓣瓷碗,上头绘着一朵朵菡萏色的碗莲,六寸见方的缠枝莲玉瓷圆盘,两双鸡翅木包银筷子摆在边上,倒是十分人。

    只是盛在碗碟中的饭菜,却是色香味全无了,玉冠男子瞟了一眼,奚落笑道:“没想到堂堂南祁国太子还有这般手艺。”

    苏玄明小心翼翼的坐于下首,警惕的打量了下四围,抹了一把汗珠子,将黑炭灰糊了个满手满脸,讪讪笑道:“手艺不好,大堂兄就勉为其难吃一点罢。”

    玉冠男子嚼了一口米饭,惊觉那米饭竟半生不熟,难以下咽,那饭哽在喉中将吐未吐,他连忙喝了一口汤,谁料那汤竟咸的齁死人,他试探了几次,终于艰难咽下,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长长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这手艺,哎,叫你烧饭,还是真难为你了,罢了罢了,还是我来罢。”

    重新燃了炭火,重新淘米下锅,洗菜翻炒,玉冠男子手上极快,不多时,便是一荤一素一汤两饭,盛在花色极好的碗碟重,端上桌来。

    苏玄明脸憋得有些发红,不好意思的一笑:“大堂兄,若非有那玉笏,我还真不敢认你是大堂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