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一步之遥(下)

作品:《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

    无边的夜,慢慢吞噬着这个世界,一盏孤灯,幽幽亮着,耿恭遣走众人,卧在床头,只觉十分凄凉,东归洛阳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他猝不及防,难以应付,如今虽然受伤,然心底一片雪亮,反而可以静思了。

    这时,营外脚步声响起,帘幕掀开,范羌跨进来,欣喜道:“哥哥,你看谁来了?”耿恭费力抬头,一个铁塔般的身影站立在床旁,他不禁大惊:“虎都尉,你怎么回来了?”

    虎卫头发散乱,绿色长袍上沾满了尘木、灰草,有几个处被割成道道口子,他布满刀疤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色:“我不该走!对不起!”

    耿恭摇摇头:“你一定有苦衷!”顿了顿,又道:“你和谁在打斗?是不是下博候刘张?受伤没有?”

    虎卫脸色一变:“你什么都知道了!”

    耿恭缓缓点头,望着虎卫,一言不发,他知道,这时正如追猎,迫得太急,猎物便会跑掉!耿恭相信,虎卫一定会说的!

    夜很静,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耿恭激动起来,心念一动,想起了那幅画,撕掉的一角,难道便是这个谜底吗?他仿佛想起了素未谋面的父亲,忍不住心中掉泪。

    虎卫的脸仍旧冰冷,心却承受着电与火的煎熬,他敬重耿广,视他为天神,耿恭丝毫不亚于乃父,刘张是汉室宗亲,根深叶茂,耿恭万一杀了刘张,岂不害了耿恭?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回来!走出居住了几十年的破屋,虎卫有一丝心痛,最落魄无依时,这破屋张开翅膀,给他遮风挡雨,让他打发了一个又一个凄苦之夜,一咬钢牙,终于离开,多么不舍!

    旷野,草长,蝉鸣,一条峡道延向远方,马呼哧呼哧喘着粗走,奋力疾跑。虎卫不知道去往何方,也许,荒无人烟的塞外方是他的归宿。十匹马,一字排开,挡住了去路,虎卫心中暗叹,该来的,终究来了。没有说话,十人拨出刀就围了过来,狂风暴雨的刀光,倾泻在虎卫身上。

    虎卫沉下心来,挡过一刀又一刀,他知道,稍一不慎,便是一条死路。饶是如此,他的长袍割破了,在地上不知打了几个跟斗,沾满了尘土。然而,刘张低估了他,以为府中十大高手,便能置虎卫于死地。殊不知,这些年来,虎卫与孤独为伴,嗜武成性。孤独的人,往往能将一件事做到极致。虎卫摸清了这十人的招数,一声长啸,刀如闪电,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一刀一个,削断咽喉!

    血如残霞,虎卫拭干刀上的血,并没有急着离开,他仰着风,抱着刀,坐在十具尸体中间,心念一动,心想:“我不能离开!”于是,他一跃上马,拨转马头,往皇宫奔去!

    虎卫眯着的眼突然睁开,目中透出冷冷的光,耿恭的心蓦地收缩!虎卫道:“耿都尉,我不能害你,你又何必要知真相!”

    耿恭冷冷道:“几十年孤独,究竟为何?苟且偷生,还是忍耐负重,虎都尉既写下‘耳边火,弓未长;兄与弟,却远扬’,必有深意,又何必作此女儿态,扭扭捏捏,三缄其口,我耿恭羞与你为伍,就是我父在天之灵,亦不会原谅你!”

    虎卫一愣,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悲伤,他紧紧咬着牙,不让他那个真相夺口而出。然而,他终究未能忍住,“没错,是刘张,你父亲的义兄!那个苟且偷生的混蛋!”虎卫狠狠道。

    耿恭没有惊诧,弓未长,不正是刘张吗?可是这背后的故事呢?耿恭静静等着,连腹部有伤似乎都忘了!然而,天不遂人愿,营帐外响起脚步声,几名带刀侍卫闯了进来,为头的客客气气道:“耿都尉,皇上相召,有紧急情况,请你入正德殿!”

    耿恭叹息,心想:“该来的终究来了!唉,天可怜见,父亲死因,近在咫尺,却又擦肩而过!其实,知道了又怎样呢?恐怕我一生,出不了牢狱!”他挣扎着爬起。

    范羌怒道:“耿都尉为国家大义,身受重伤,难道就不能让他休养一下吗?什么紧急的事,非要耿都尉不可呢?”

    杨晏、石修等人也气愤不已,围了上来。虎卫冲侍卫冷冷道:“我走,耿都尉留下。”

    侍卫望了望他,道:“你是虎都尉罢,皇上亦要你去!”

    耿恭强忍住痛,捂住腹部,直起身,勉强走了几步。范羌等人见了,伤心道:“哥哥……”都垂下泪来,横在营帐门口,阻住耿恭。耿恭手一摆,森严道:“你们要让我大逆不道吗?来,虎卫,你背我入殿!”

    正德殿,灯火通明,宛如白昼!章帝坐在龙椅上,怒目圆睁,第五伦、窦固率着文武百官,分左右两侧立着,窦固脸上,亦是一脸怒容。这次秋射,窦氏之威,未展分毫,反而处处被章帝压制,他如何心甘!后来,东海王政、新都候刘畅被人箭杀,总算让他找到了泄愤的口子!

    “混帐!我大汉开国数百年,秋射亦举行了十余次,何曾有王公大臣被杀的?”章帝一拳击在龙案上,勃然道:“东海王政是谁?他是朕的兄长!是先帝最为垂爱的侄子!他在东海,政声卓著,百姓爱戴,如今却死在玄武门前,叫朕如何向天下交待?”

    第五伦等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低头缩脖,两只眼死死盯着地面。章帝顿了一顿,又道:“北匈奴,乃是我大汉世乱,今番携弓入场,两人必为他所杀!哼,如此多的外国使臣,我大汉还有何国威!”

    章帝说完,窦固闪出,两手一拱,朗声道:“皇上英明!好好一场秋射,本待示以军容,令天下不战而屈!却未料到,竟酿成万古之恨,国威未展,王爷、公候命丧当场,令他国耻笑!皇上,必须彻查此事,涉事之下,必须斩之,以谢天下!”

    章帝微微皱眉:“窦将军说的是,然当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欲要查清,千难万难。”

    “皇上,秋射场上,发现四支未验过的箭,箭尾之上,印有一个‘蒲’字,还有一绽白银,上面亦印有一个‘蒲’字,这‘蒲’字,便是蒲奴单于,由此推之,必是北匈奴使者携弓入场,然后射死东海王政、新都候刘畅!现北匈奴使者已死,然而,是谁护卫秋射安全?为什么让他带箭入场了?此事务必深究!”窦固虽未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耿恭怕是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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