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 求援无路(下)

作品:《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

    那陈睦、关宠驱走高锋,自以为得计,未曾料到,过得几日,匈奴大至,分两路将都护府与柳中城紧紧围住,日夜攻城。原来,之前两路匈奴,蠢笨得很,被呼衍王派往攻打陈睦与关宠,却迷了路,左绕右绕,一直找不到都护府与柳中城。此番蒲奴单于被耿恭的神箭所败,一路败退,居然与派出的两路兵相遇。匈奴深恨汉军,此时不敢招惹耿恭,却无惧陈睦与关宠,一声令下,两路军重新进发,团团围住都护府与柳中城,日夜攻打,以泄心头之恨!陈睦与关宠各在一城,督兵坚守,匈奴善野战,不善攻城,所以汉军虽兵少,仗着城坚,却也能勉强守住。

    再说高锋一路往金满行去,他怕再遇到匈奴,于是夜行日伏,纵使如此,仍然碰到零星匈奴,与匈奴战了好几次,凭着一身勇力,侥幸得脱,非常艰辛,衣服被割烂了,头发也乱了,却顾不得那么多。这样走走停停,行了一个多月,终于到了金满。只见金满城门大开,城墙上一个守兵也没有。入了城,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一些匆忙中遗落的物品,横七竖八,四处静悄悄的,风呼呼吹过,在空中打着卷哀号,不胜凄凉。

    高锋不禁呆住了,“难道大哥被匈奴……”他不敢往下想,两行虎泪,滚滚而下。高锋又想起班超,班超还在龟兹的重围之下,容不得高锋伤神,心想,如今之势,只有回玉门关,方能求得援兵了。遂拍马南下,一路唏嘘感叹,不胜彷徨。到疏勒城时,碰巧遇到出来打猎的耿恭等人,此时高锋已是强弩之末、惊弓之鸟了。

    高锋好不容易说完,诸将不禁动容。知道高锋一路寻找,不知受过多少苦头,若非心如磬石,矢志不渝,如何坚持得下去?心下都十分佩服。耿恭淆然道:“高锋为了我弟,历尽艰辛,饱受万苦,忍常人所不能忍,这番情义,可歌可泣,惊天动地,我替我弟拜谢你了。”说完,起身拜倒在地。高锋慌忙下坐,扶起耿恭,道:“不敢不敢,耿将军这样,岂不要折杀我吗?我是汉兵,班将军又待我不薄,于公于私,我都应奋不顾身!”那李敢也站了起来,高声道:“高锋,我李敢很少服人,这番,我对你是心服口服。”他跑到高锋面前,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

    耿恭又道:“既然我弟受龟兹围困,那还犹豫什么,明天点兵,后天出发,进攻龟兹,救出我弟。”李敢挽起袖子,磨掌擦拳道:“好久没见到匈奴了,手痒得很!这番老子终于又可以杀个痛快了!那陈睦与关宠,是什么东西?班超哥哥被围了,他们都不肯救,哼,杀了龟兹,再找他们算账!”

    范羌道:“大哥,匈奴虽然退了,必不肯罢休,过不得多久,定会卷土重来。疏勒险要,易守难攻,是南下的咽喉要地,只要我们据住此城,纵有匈奴千军万马,也不怕他。要是今天我们不知珍惜,放弃这个险要的城墙,以后要是被匈奴占了,那么我们进退两难,被匈奴困死在西域,那时,我们再有勇力,也将无力回天了!还望大哥三思!”

    耿恭醒悟道:“羌弟说的有道理!我只想着如何救班超弟弟了,却不曾考虑这点。可是,难道坐视不管吗?”耿恭一时不知所从,苦恼得很,过得好一会,方道:“羌弟,你带着张封、高远、石修等人守城,分一半兵与我,我与高锋、李敢前去龟兹!”这一夜,又商议了许多军机,到夜深才散。

    次日,耿恭点兵。守兵来报,捉了几个匈奴探子,耿恭一惊,心想:“该来的,终究来了!可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班超弟弟怎么办?”他望了望范羌、高锋、李敢等人,道:“匈奴连番败给我们,却不曾伤了元气,这次必然又会倾巢而来,唉,救班超弟弟的计划,恐怕要搁浅。我弟素得军心民心,必能坚守,待我击走了匈奴,再去不迟。”范羌等人当然无异议,高锋道:“匈奴出兵,动辄上万,我们兵不过几千,难以抵敌,还是使计,四两拨千斤,方好。不知大哥这次又有什么妙计?”耿恭哈哈大笑,道:“我早已胸有成竹了。”随即低声说了出来,众皆抚掌称好。

    那呼衍王自被耿恭的箭射伤,一直耿耿于怀,他南征北战,所向披靡,西域诸国,谁不惧他?如今却连败于耿恭,当然懊悔万分,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休息几日后,箭伤渐愈,便即请战。

    呼衍王伤,无人再来烦蒲奴,蒲奴乐得整日与如嫣花天酒地。如嫣本来天姿国色,再加刻意曲迎,直惹得呼衍王开心不已,欲罢不能,早把战争失利的事抛到脑后。然后,如嫣是痛苦的,每天夜里,她望着无尽的黑暗,听着蒲奴如雷鸣般的呼噜声,她久久无法入睡,心中厌恶,恨得一手掐死蒲奴。她讨厌这样的日子,讨厌呼衍王每天像魔鬼一样啃噬着自己的身体。可是,吴猛那一番话时常在耳边响起,她忘不了,耿恭一人一剑,杀散匈奴,救出自己的场景;也忘不了,吴猛率数十余骑扑上茫茫的匈奴大军,他的头悬挂在城墙,怒目圆睁,还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这个样子,这一生,还能奢望什么呢?还能与他有什么故事呢?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还顾惜这一副臭皮囊呢?”如嫣时常这样想,于是忍着痛,更加卖力地逢迎蒲奴单于。

    呼衍王找了几次蒲奴单于,都被挡回,明明听到那边传来蒲奴与如嫣嬉笑的声音。呼衍王愤怒不已,心想:“单于被那妖女所迷,他是不会见我的!天天这样拖延,怎么杀尽这些蛮子?怎么出得心中一口恶气呢?现在都护府、柳中城被围得像铁桶一般,杀死他们是早晚的事,班超也被龟兹紧紧围住,哼,惟有这耿恭,逃脱在外!那怎么行!”

    呼衍王不得不另外寻求办法。这日,他写了一封书,送往蒲奴单于。信中大意,说箭伤未愈,西域气候异常,想回草原养伤。蒲奴单于听了,求之不得,马上批准。呼衍王乘一匹快马,带了几个亲信,径往草原奔去。他身上,携了一张画,画上画的,便是如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