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精血

作品:《命缘仙途

    幻境散发出去的一瞬间,阿碧眼前一黑,勉强才能够稳住身形。

    虽然说随着阴气的汇集,阵法对它的影响逐渐的削弱,但是这样大范围的攻击,仍是将它的神魂之力耗得一干二净。

    并且由已经并不能使用幻境对面前的邪修进行绞杀,仅仅是能起到一定的干扰作用。

    浓郁的阴气让现在的常凌根本无法靠近白锦年几人,只得先从这几位邪修身上入手。

    常凌猛的冲上去,利落的一剑斩掉了其中一名邪修的头颅。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常凌正欲向前,如法炮制地了解下一个邪修的生命时,突然发现先前那名身首分离的邪修的血液正飞速的渗进土里,然后朝着昏迷着的白锦年几人涌过去。

    常凌一愣神,手中的动作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她眼睁睁的看着先前那名失去性命的邪修的尸体逐渐的干瘪下来。

    而白锦年等人身上,浓郁的血煞之气怎样也掩盖不住。

    常凌弯下腰,想要阻止这邪修的鲜血朝着那边流去,可是鲜血都是瞬间就渗入,好一番动作之后却还是徒劳无果。

    “快,将你的血液滴些在地上。”阿碧虚弱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面前这未知的阵法显然是能将一定范围之内的阴邪之物都汇集于此,源源不断的阴气是这样,这名邪修的鲜血是这样。

    倘若此时常凌的神识可以使用,她甚至可以发现这些个邪修身上的灵气也在不断地朝着这些人注入。

    被朝着白锦年几人吸去的阴气,不断地穿过常凌的身体,一时间她感受到了浓郁的冷气。

    常凌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咬咬牙,一下子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她温热的鲜血不断地低落在地面上。

    克制阴气最好的东西,就是阳气。

    她红色的血液混合着那名邪修漆黑的血液都瞬间地渗进土壤里,白锦年几人身下的血腥气不断地浓郁起来。

    随着她鲜血的注入,白锦年几人脸上的灰白之势竟然有几分停顿下来的架势。

    不过,她这些鲜血还是杯水车薪。

    常凌的脸色也渐渐地苍白起来,她的身体愈合能力极好,不得不过一会儿就再次划开手掌,保证血流顺利地留下。

    “常凌,走吧。”不远处的阿碧怔怔的朝着那道身影,这样一句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常凌今日如果从这里走了,日后的道心一定会有一些损毁,而她只要有一点点的损毁,就足够她识海里的那些业障将她撕碎了。

    这是个死局。

    阿碧没有再多说什么,死亡对于它来说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那边的常凌只剩下最后两片凝血草的叶子,一下子塞入口中,她抬手又在身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自己的血液显然没有那些阴血一般那样容易地被阵法吸进去,不知道在奔流过去的时候又会消耗多少,饶是她放干这一身的血液,怕也不会有什么显著的效果。

    最多只是拖延着白锦年几人的情况恶化,直到那些个邪修从幻境中挣脱出来为止。

    也许,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若说常凌身上什么凝聚阳气最浓郁,那就是她的精血了。

    经过多次的淬炼身体,常凌的情况同其他修士也有些不同,她体内只凝练出了一滴精血。

    她的精血同这些鲜血可是不同,现在的她凝练出来的精血,怕是吃下一整株凝血草都不会弥补过来。

    会对她身体造成的损伤、对她未来修行造成的影响,将都不可估量。

    与之相对的,这滴精血的威能也是不可估量。

    常凌回身看了阿碧一眼,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缔结了生死契的双方,在滴出精血这种对生命本源有着伤害的事情上,痛楚是互通的。

    倒是要委屈阿碧同她一起承受着疼痛了。

    她手中瞬间凝聚起尖锐的气流,直直地扎向自己的心口。

    一滴泛着隐隐金光的血液一点点的从她的身体里钻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常凌一时间连呼吸都做不到,眼前的景致层层叠叠的,她一下子半跪在地上,手中撑着渊祭剑,才勉强保持着不倒下去。

    常凌一转身,手中的这滴精血一下子朝着那阴气汇集的阵法中心钻去。

    瞬间划开层层叠叠浓厚的阴气,露出个窄窄的通道。

    凝血草剩余的药力并不足以让她能够忽视心口的疼痛,只是能勉强不让她昏厥过去,她的一道分魂瞬间钻进了渊祭剑里。

    同时将一道印记直接打在剑身上。

    先前她虽然是使用着赤霄剑和渊祭剑,但也只是使用着,从来没有进行所谓的认主或者是凝练。

    她心里也在希冀着日后再寻得一把更出挑的剑。

    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只有将自己的一道分魂彻底的同这渊祭剑绑定,使她成为渊祭剑里的‘剑魂’。才能在这般情境下,操控着渊祭剑行动。

    这一番动作就发生在瞬息之间,片刻之后渊祭剑就顺着常凌的精血‘烫’出的一片狭窄的通道钻进了阵法的中心。

    渊祭剑不断地挑起地上一个个昏迷的人影的衣领,一甩就将他们甩离阵法的中心。

    这样一下下用力的甩动,很快就让常凌那一道分魂的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人被甩出阵法,渊祭剑已经连自己飞回常凌身边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道分魂因着力量耗尽而一下子失去了意识,常凌一时间竟然也没办法将它召回身边。

    看着地上那些个昏迷的人影,常凌一咬牙,毫不客气的用力打在他们身上最疼痛的穴位。

    疼痛还是刺激人最好的手段。

    片刻之后,他们就幽幽转醒。

    抬头对上常凌那苍白着的没有任何血色的脸庞,手中的攻击招式差点就脱手而出。

    林君华使出一道治疗的术法,几人急忙将常凌扶到一旁,让她靠在大树上。

    常凌此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张开嘴,干裂苍白的嘴唇也只是上下动了动。

    白锦年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再次祭出了那几面阵旗。

    看向那些个邪修的眼光也充满了怨恨。

    虽说他们也是大家族门派的‘边缘弟子’,但是自小真正涉及性命的战斗也没经历过几次,关于邪修的所有了解都是在课程与书本上简略地见过。

    一上山没多久,他们就不小心中了招。

    要不是他白锦年身上还有个家族长辈留着的符箓,怕是这阵旗直接就会被这些邪修夺取。

    浑浑噩噩的昏迷状态,他们的意识也不是完全丧失的,自己身体一点点的变化,他们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的。

    那般的无助和绝望,是他们从来没有体会过得。

    好不容易从那种状态之中挣扎了出来,他们熊熊的怒火已经完全压抑不住。

    作为一名修士,他们宁可去死,也不要成为邪修的傀儡。

    随着常凌的精血从体内取出,剧痛之下的阿碧也是恍惚了几分,它凝成的幻境又是崩塌了些。

    这些修士从那阵法中心出来了,对面那些个邪修一个个也是清醒了过来。

    战斗一触即发。

    同这些修士缠斗着的邪修,也不忘将怨毒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常凌身上。

    常凌身下的土地开始颤动着,一只苍白的手在她面前不断地想要从土地里伸出来。

    而常凌此时,却是连移动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阿碧勉强挪动着身子趴在常凌面前,似乎是想要替她承受接下来将到来的攻击。

    她是如此地怨恨自己的无力。

    突然间,地面上同样出现了数道藤蔓,将那半个身子已经从地底爬出的人僵结结实实地缠绕了起来。

    正在几名邪修身间周旋着的林君华回头朝着常凌笑了笑。

    一旁的王碧如瞬间一道火法施展过来,紧紧地嵌进了这人僵的皮肉里的藤蔓瞬间燃烧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人僵也剧烈的燃烧着。

    不知道是不是火焰的热浪离常凌有些过分近了,她竟然觉得眼睛有几分干涩。

    林君华几人同这些邪修缠斗也不是那般容易的,几人身上也都有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常凌也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什么救助。

    救她是情分,不救她是本分。

    就像她救他们,也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心,不图任何。

    那些个邪修的不少灵力也被先前那阵法吸了进去,虽说有着数量不少的人僵阴傀,还是只能勉强和这几个满是怒火的修士打成个平手。

    白锦年的那个阵法起到了作用,能够使用神识之后,这些个出身不错的修士各种各样的底蕴都不断地展现出来,拼身家也是要把眼前这些邪修拼死的。

    这些个邪修虽然还是为了终止的阵法而怒火中烧,心绪冷静了几分之后,迅速的审视了面前的情况,为首的那名红衣邪修淡淡的说了声:“撤。”

    他话音刚落,这些个邪修也没有任何同他们缠斗的意思,几张符箓扔出来之后,瞬间弥漫的阴气极大程度的干扰了他们的感知与判断,利用着这功夫,他们的身影迅速融进了面前深不可测的夜色之中。

    瞧着他们的背影,白锦年恨恨地攥紧了拳头。

    几人瞧着追过去也是无果,都来到了常凌的身边。

    刚才的险状,他们也是有所感觉得,常凌不仅没有自己下山,还耗费了那样大的代价来救他们。

    而他们却是对于常凌现在的伤势可以称得上是束手无策。

    接受了林君华的治疗之后,常凌勉强能开口,一声‘我没事’之后,白锦年几人的目光更是充满了羞愧和担忧。

    就是这样一个,先前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瞧不上的散修,在那样危机的关头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姓名。

    倘若是他们自己,都不敢确保在那样的情景之下,作出同常凌一样的决定。

    “我自己慢慢修养就好,我的剑。”常凌勉强说完了这一‘长’句话。

    王碧如急忙去讲渊祭剑取来,常凌手掌一翻,将它收进了储物法器里。

    再三确认了常凌的状况之后,白锦年将常凌放到了他的法器之上,众人御空向山下行进着。

    一场经历了生死的经历过后,众人的关系不由得被拉近了许多。

    先是在一起好生吐槽了一番这些个邪修的阴险手段之后,渐渐开始聊着每个人的情况。

    几人的境遇都颇为相似,又是好一番诉苦,讲了各自待在自己的家族门派受到了怎样的待遇,又是在怎样的‘绝境’之下才被迫来到了幽州。

    默默听着的常凌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原来在修仙门派和家族中,竟然有这样复杂而且肮脏的事情。

    谁知道那一张张仙风道骨的面庞之下,有一颗什么颜色的心。

    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常凌身上。

    白锦年打趣道:“常凌,你真的是散修嘛?若是散修都是像你这样,早知道我也去当个散修好了。”

    其他人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向往。

    常凌一下子想到了刚成为散修时意气风发地感叹着拥有了自由的顾司玉。

    是不是世间诸事从来都是这般,每个人都在羡慕着同自己不同的生活。

    也往往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到珍惜。

    常凌只是笑着摇摇头,那样多的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时刻,她多希望自己是那个一直被保护好的人,有门派、有人站在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白锦年几人也不是完全的不谙世事,一些散修的境况他们也是了解的,只是有着常凌这样一个例子摆在面前,他们也不愿意想象自己成了散修之中的那些弱者的情况。

    一开始,谁不是对于自己的人生都有着完美的规划与期许呢。

    “常凌,你这般年纪能有如此的修为,想必天资也是颇为不俗,当初为何没去参与各个修仙门派的招生呢?即使进不去九大门派,进其他的小门派也总比当个散修好吧。”苏禹瑾颇为好奇地问。

    当散修当然更自由,运气好的话也能获得很多功法秘籍传承法宝,都是属于他们自己不用上交给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