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刚转正几天啊，这就要辞职？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我要结婚了。所以……”

    女主管一听，展开笑颜说：“原来是这样啊，那还是恭喜你。但是，结婚就必须辞掉工作吗？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女人也是可以好好打拼事业的，多赚钱总没有坏处。

    女人也可以去追寻自己在事业上的发展，结婚了也并不一定就只围着老公和孩子打转啊。”

    人事主管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就看她浑身名牌的样子，由她来说这句话，显然很有说服力。

    但这位女主管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因为小鱼没有事业心，不懂得赚钱的重要性才辞职的，而是迫于丈夫吴伟的威严，才不得已辞掉了工作。

    但是小鱼并不打算跟她解释这些，她温柔又坚定的说：

    “感谢张主管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对于我来说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但我今天还是要辞职。”

    女主管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看她心意已决，也不强留她了。

    因为没有什么好交接的，离职手续不到一天就走完了。

    到了下午两点多，女主管叫她进去拿了离职证明，说她可以走了，但今天这一天还是会给她算工资。

    小鱼谢过主管之后，走出了高端气派的写字楼。

    走到大门口，门口的保安跟她脸熟，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鱼如行尸走肉一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算是回应。

    走到大门口，她忍不住回望，她曾经待过的办公室，那些有点烦人但又挺可爱的同事们，还有那个除了喜欢炫耀自己有钱之外没什么缺点的女主管……

    她终于承认了：她不想辞职。

    她想工作。

    不是因为她多么热爱工作，而是因为她觉得她应该工作，而且她应该拥有决定自己要不要工作的自由。

    吴伟……

    现在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

    但就算是丈夫和妻子，就有权力强迫对方做不喜欢的事吗？

    丈夫可以限制妻子的选择自由吗？

    小鱼觉得不能，不应该这样。

    但她又不懂得该怎么反抗，怎么拒绝。

    “测试纸事件”那天他凶狠的面孔，疼痛的口腔，那回忆会在恰当的时刻涌现在脑海，左右着她的行为和判断。

    小鱼失魂落魄地回到出租房，吴伟的短信接着就追了过来：

    “辞职办好了吗？”

    “办好了。现在已经在家了。主管说今天算我工资，让我提前下班了。”

    “你主管人不错啊。”

    小鱼看着他发过来的信息，盯了一会儿，没有回复，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昏沉地睡去了。

    晚上七点多，她被摇醒了。

    一睁眼，就感受到房间里充斥着阴沉的低气压。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吴伟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小鱼又渗汗了，哑声道：“你下班了，这么早。”

    “听你的意思，好像不希望我早下班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小鱼心情也不太好，不想解释太多，坐了起来，作势要下床，“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煮个面条吧。”

    脚还没沾地，她又被一股大力拧着肩膀推倒了。

    吴伟凶巴巴地：“吃什么吃！你给我说清楚！这一下午你都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

    小鱼委屈道：

    “我从公司出来，就直接回家了，然后就觉得很累，一直在睡觉呀。”

    忽然醒悟过来，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机，一看，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二十多条信息。

    都是吴伟的。

    接着辩解道：“你知道的，如果我睡觉我一定会把手机关静音，所以我没听见你发信息打电话，不是故意不接的，更不是出去玩了。我一直在家的。”

    吴伟不说话，一把抢过了她的手机，仔仔细细地翻阅着她的微信，短信，通话记录，还有各种社交软件。

    检查完了一通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这半个多小时，小鱼连动都不敢动，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腿都麻了。

    口腔又开始隐隐作痛。

    其实，过了这几天，那天被撞到的地方早就愈合了。

    但只要小鱼一感到紧张，那个地方就会隐隐作痛。

    几年过去，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吴伟检查完手机，把手机交还给小鱼。

    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盯着她。

    小鱼被他看得低下头去，她心里害怕极了，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突然，吴伟一把把小鱼搂住，深情耳语道：

    “老婆，我爱你。对不起，我凶你了，对不起。

    我是因为担心你，太在乎你了才这么着急的。你现在跟平时不一样，你怀孕了啊，我真的好担心你，只要我联系不上你，我就会特别焦虑……”

    小鱼被捂得有些窒息，她挣扎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回：

    “我知道，我知道。”

    吴伟松开了她：“你怀孕本来就很累，今晚就别做饭了，我们去楼下小饭馆吃吧。”

    小鱼又被他的“体贴入微”感动了。

    晚上，吴伟在身旁翻来覆去，她能感受到他的炙热，刚想有所回应，吴伟就制止了她：

    “现在……现在这样不好。听说头三个月都不稳定，不好这样的。”

    小鱼感动不已，于是也老实下来，迷迷糊糊的准备睡去，但吴伟还是很焦灼地翻来翻去，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感觉到吴伟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往下方按去。

    小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还是有一些心理障碍，不太愿意接受，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吴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这下轮到小鱼焦灼了。

    她想，他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呢？

    就因为我没有什么事都满足他吗？

    最关键的是，如果他一直生气，一直生气，会不会就这样不理我了呢……

    小鱼又想到，现在自己刚刚辞了工作，没有收入，短时间内还是得靠吴伟一个人的工资来生活，虽然两人已经登记了，但总归自己是要手心朝上的。

    唉……

    小鱼轻轻扳过吴伟的肩膀，他不动。

    于是她主动朝杯子的下方拱了拱，把头整个埋进杯子里。

    眼前一片黑暗。

    视觉被剥夺，呼吸间净是温热。

    原本还扳不动的男人，微微地动了动。

    小鱼看到他有了回应，心里一喜：

    总算是不生气了。

    过了一会儿，吴伟发出了满意的声音。

    小鱼放弃了一切想法，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

    我是幸福的，我是被他在乎的，我只要乖一点，不要让他生气就好了……

    乖一点，顺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