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像写生是班里的学生轮流上去当模特。

    这天的写生课，第一个上去的是黎灵灵。

    第一次当模特，她显然是紧张的，直直地坐在椅子上，想动又怕底下同学把自己画歪了。

    姜乐乐正注意着她的三庭五眼，附近几个男生已经聊起天来。

    “其实黎灵灵挺可爱的吧。”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小梨涡也不错。”

    “要我说啊，最出彩的地方是她的眼睛，水灵灵的。”

    “行了，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好好琢磨一下怎么画吧，别等下老谢过来的时候，你们还在看美女。”

    “人有多大胆，画画拖多晚。”

    那几个少年聊得开心，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谢知远正端着个保温杯走了过来：“聊什么这么开心？”

    少年们立马笑道:“我们讨论怎么下笔呢。”

    谢知远冷眼一扫：“好好画。”

    顾一见他已经走远，扭头过来和姜乐乐说话：“乐乐，我们也来讨论吧。”

    姜乐乐戳了戳手上的铅笔灰，没看他：“你是老谢的重点关注对象。”

    话音刚落，谢知远就在不远处回过头来，冷声道：“顾一，没事不要打扰同学画画。”

    顾一只得拿起笔来，假装正在认真构思的样子。

    谢知远已经拿着保温杯开始转。

    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行为，一是他要抓你的错误了，二是你也别想聊天了。

    班里有这么一句话：老谢改画，擦掉重画。

    果然下一秒，老谢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注意模特的特征。”

    “你型不准。”

    .......

    老谢溜了一圈，就有不少同学遭殃。

    但好歹他溜完后就离开了。

    陈欢松了一口气：“老师这样，我都不太敢画了。”

    姜乐乐看了一眼她的画。

    只起了个轮廓而已。

    她安慰道：“放松点。”

    陈欢就是太容易紧张，一紧张就更害怕手抖，也害怕被老谢批评。

    更怕自己努力画了还是被挑出太多错误来，虽然知道老谢都是为他们好，但就是会害怕。

    所以越想越紧张，竟然出汗了。

    她有些尴尬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来擦手心里冒的汗。

    姜乐乐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问道：“你觉得黎灵灵的特征是什么？”

    陈欢思索片刻道：“眼睛很好看吧，老谢说眼睛最重要了。”

    姜乐乐点点头，柔声道：“就像老谢说的那样，关键要抓住模特的特征，比方说，黎灵灵的眼型是杏仁眼，你看，她的眼睛尾部那里有一点点上翘。”

    黎灵灵今天的头发没有扎上去，直接随意披在了肩上。

    底下的人倒是不用担心会把她画成男的，好歹有这头长发在。

    说到特征，她的嘴角下边还有个小小的梨涡。

    姜乐乐正想说这个点，顾一已经凑过来说道：“陈欢，你不要怕啊，你看黎灵灵嘴角那边不是还有个小梨涡吗？实在不行你就那么戳一下，咱班就她有梨涡，大家伙都知道是她。”

    说到这里，顾一懒洋洋道：“乐乐，借我条围巾呗。”

    姜乐乐瞥了他一眼：“干嘛。”

    天气越来越热，谁还带围巾。

    顾一笑嘻嘻道：“我想借你的围巾，让黎灵灵围脖子上，这样我就不用画脖子了。”

    他这话一出，立马有几个男生附和着。

    “兄弟，我支持你，我也懒得画，带围巾多好啊。”

    “就是，我不想画胸锁乳突肌，这玩意已经挺拗口了，还得表现出来......”

    顾一十分赞同，伸脚碰了碰姜乐乐的运动鞋：“乐乐，你有没有带围巾啊？”

    姜乐乐踢开他的脚：“画你的画去。”

    -

    大厅里偶尔有风吹进来，缓解了有点闷的感觉。

    话多的男孩们也就聊了那么一小会就默契地提起笔来。

    耳边都是作画的沙沙声。

    先不说画的怎么样，但好歹大家伙此刻都是认真画着画。

    黎灵灵好不容易熬到了休息的时候，立马跑下来看画。

    她远远地就见到顾一在伸懒腰。

    理了理头发，她走过去笑道：“你画的怎么样啦，给我看看呗。”

    她一直在上边坐着，腰酸背痛不说，更怕的事情是被画丑了。

    顾一打了个哈欠，说道：“就那样吧，可惜了。”

    听到他说可惜，黎灵灵好奇道：“怎么了？”

    顾一一脸惋惜地看了看她：“你要是带围巾就好了。”

    黎灵灵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这天气带围巾怕是有什么毛病。

    姜乐乐抬脚踢了一下顾一。

    他这才老实起来：“没什么，天气有点热，多喝水吧。”

    黎灵灵不是很懂他的脑回路，白了他一眼后跑去好友那里看画。

    见黎灵灵走了，陈欢才敢开口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要看画了，我画成这样，都不敢给她看。”

    她看了一眼姜乐乐的画，羡慕道：“你画的真好，和真人特别像，我要是能get到你的一点点功力就好了。”

    姜乐乐摸摸她的头：“多练吧。”

    顾一好不容易等到两人说完话，伸手抓了抓姜乐乐的马尾：“你们喝水或者吃零食吗？”

    姜乐乐瞪了一眼他，他才松开手来。

    顾一低头翻起书包，拿出几包薯片出来，说道：“休息一下呗。”

    后面几个眼尖的男生看到，立马说道：“顾一！你竟然在吃独食！”

    顾一笑着扔了两包过去：“行了，爸爸一直记得你们！”

    见两人没有要开薯片的意思，他疑惑道：“不吃吗？”

    陈欢摇了摇头：“不吃啦，谢谢你，我吃这个就吃不下饭了。”

    顾一用手肘碰了碰姜乐乐：“你呢，你不是喜欢吃这些吗？”

    姜乐乐拿起水杯：“有点腻。”

    陈欢不好意思道：“早上我给她带了糖。”

    顾一有点失望：“还想着你多吃点，养胖点呢。”

    姜乐乐将水杯放进书包：“力气够用。”

    末了，她又补充道：“我拧得开水杯。”

    顾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姜乐乐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不给男生表现的机会。

    在两人同桌的时候，他一直在等她主动找他帮忙，就这么一直等到换座位了也没有。

    他扶额道：“姜女侠。”

    休息时间已经过了。

    姜乐乐没打算再和他说话，拿起笔来。

    顾一忙伸出手来，挡在她的面前：“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他又扭头对陈欢说道：“陈欢，你不是想要get到乐乐的神力吗？”

    突然被叫到的陈欢有点懵：“什么？”

    顾一握住姜乐乐的手腕往自己外套上一蹭。

    她手上的铅笔灰就这么蹭到了他的白外套上。

    姜乐乐：“......”

    她忍无可忍地伸手往他脑门上拍了下去。

    顾一抱着头，解释道：“物理上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以乐乐把手拍我外套上的时候，我一定get到了她的神力......”

    说完这句话，他觉得解释得还是太少，又看向陈欢，建议道：“陈欢，你快试试，说不定真get到神力了......”

    陈欢没来得及回答，因为顾一又被姜乐乐打了。

    仔细听还能听到她压低的声音：“顾二，你自己傻别带着陈欢一起傻，还有，不要用那么正经的语气，她真的会被你带着思路去想.....”

    陈欢：“......”

    好吧，是被他的表情骗了。

    她回过头来看向姜乐乐的画，忍不住又羡慕了一遍，班里真的就她画的最像了。

    顾一画的也很好，不过两人风格不同，但都是老谢重点关注的好苗子。

    想到这里，她握紧了笔，自己也要加把劲才行。

    -

    七班之前的体育课是一个小老头上的，连着带他们班跳了好几节的广播体操。

    现在换老师了，是个年轻的男老师，他一节课带两个班：七班和八班。

    文科班和理科班一起上课，这倒是比较少见的情况。

    体育老师带着这两班学生简单做了一下拉伸运动后，交代了一下各班活动的区域后，离开了这里。

    原本两班的人，各玩各的，互不相关。

    偏偏八班的人仗着男生多，连带着七班分到的篮球场一起占了。

    带头的是八班一个寸头的少年。

    高个子，黑皮肤，乍一看也就一普通好看的学生，做出来的事情却是摆不上台面。

    七班的体育委员刘静自然是直接上去同他们理论。

    这是姜乐乐上完厕所回来听到的版本，看到的版本是八班那群人理直气壮地占着他们的地。

    至于刘静，一个小姑娘自然说不过那群男孩子，直接给整哭了。

    班里女生正在一旁安慰她。

    “这八班也真的是太过分了，哪有人这样的......”

    “不就欺负我们班男生少吗？那又怎么样，我们班有第一名和第二名，他们班有吗？”

    “我是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占我们班位置还有理了......”

    “真是太嚣张了，明明就砸了人还怪刘静没躲开，如果不是占我们的地，谁愿意和他们说话，我呸！”

    “这群人也真是混球，不听我们说话也就算了，咋还用球砸人呢，刘静，你头还疼不疼？”

    刘静额头确实上肿了一块，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

    姜乐乐收回了放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往球场走去。

    七班男生也就那几个，现在都站在球场那边。

    八班的男生女生像是没看见他们一样，自顾自玩着。

    男生打着球，女生抱着篮球在那投篮。

    还真是把七班当透明人了。

    姜乐乐蹙了蹙眉心，往那边走过去。

    她还没走近，一颗篮球就直接往她脑门上飞了过来。

    她没打算接球，这个动作简直浪费她的时间。

    躲开球后，她看到了一个黑皮肤的高个子少年朝她裂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来。

    这要搁平时，或许她还有那么几分心情感慨一下这牙齿挺白。

    姜乐乐微微侧身，躲开球来。

    篮球在地上蹦了几下，最后落在地上。

    那少年有些失望地看向她：“呀，你躲开了啊。”

    顾一看得火大，直接喊道：“许成！你有本事冲我们几个男生来，你拿球砸女生算什么.....”

    许成转过头来瞥了一眼他：“哦。”

    姜乐乐弯腰捡起球，向许成走去：“许成？”

    许成回过头来，微眯了眼：“姜乐乐？”

    姜乐乐可没打算玩什么文字游戏，开口道：“哪只手砸得我们班同学？”

    许成“嗤”了一声，看向眼前少女的小身板。

    就她这个身高，还没到自己胸口。

    他微扯了嘴角：“怎么，七班连个像样的男生都没有了吗？竟然让个小丫头过来要场地......”

    姜乐乐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子。

    许成被这么一拉，身体的惯性让他往前一倾。

    突然离她这么近，他倒是愣了一下。

    五中的人都说，七班有个冷美人姜乐乐，这倒是真的。

    皮肤白净，五官底子也好，偏偏这娇小的个子下，竟然有颗这么冲的心。

    妈的，力气这么大。

    许成正想骂人，又见少女抬眼看了自己：“比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