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五九七 反击(7)

作品:《第一氏族

    “这不是我赵宁一个人的战斗,也不是勋贵世家的群起造反,而是大齐的平民百姓,这天下的绝大多数人,对你这无道昏君的联手反击!

    在赵宁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天色为之一暗,四方因之失声,高手强者、文武百官、皇城将士,无不感受到了雪崩临面般的威势!

    那不仅是一个王极境后期的顶尖高手,战意与杀气如潮爆发时,骤然凝聚成的海啸般的力量,还因为那句绝大多数人反击的话,带来了无与伦比的震撼!

    心神遭受的巨大冲击,让他们怔怔失神。

    宋治被赵宁彻彻底底的激怒,伴随着一声虎啸龙吟般的咆哮,真气从他身上猛地四散席卷而出,以至于近处的王极境高手都被冲得连连后退!

    “赵宁竖子!你以为你是谁?是天下人的神?还是正义的化身?你有什么资格替天下人说话,你不过是个反贼罢了!

    “来人,将夜枭、焦勇两人,并及他们的供词带上来!”

    在宋治的命令下,飞鱼卫的人,将三青剑大当家跟被俘的青衣刀客焦勇,带到了宋治脚前。

    三青剑大当家夜枭弯腰躬身,奴才一样谦卑的站着,焦勇则是双目无神的跪在地上,好似已经没有魂魄。

    宋治将供词洒下玉阶,剑指赵宁:“青衣刀客是你的人,一品楼是你的人,河北义军中的叛徒也是你的人,河北乱军中的修行者还是你的人!

    “每一项都清清楚楚,每一件都证据确凿,赵宁,你还敢说你不是早就想造反,还敢说你不是奸臣逆贼?

    “你跟造反的魏氏一样,跟相助魏氏的众世家一样,都是不忠不义的混账,都是该被依律诛九族的贼子,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朕大呼小叫?!

    “当着青天白日,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敢说这些事不是你做的?!”

    此言一出,殿内殿外那些大齐王极境的目光,都落在了赵宁身上,广场上很多人脸色有变。

    赵宁面容如常。

    他瞥了宋治一眼。

    他淡淡道:“青衣刀客是我的人,一品楼是我的人,河北义军都是我的人,河北反抗军同样是我的人。

    “反抗军已经攻入京畿,先锋数万骑正直奔燕平城而来,日落之前必然赶到。

    “宋治,身为君王却让天下陷入大乱,此为无能;身为君父却叫天下百姓受苦受难,此为无德。

    “现如今,四方皆反,你已经站到了天下人的对立面,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你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已经没有意义。”

    “一派胡言!”宋治五官扭曲的指着赵宁,向广场上的所有大齐臣子大吼,“所有人听朕号令:诛尽造反的世家,灭尽大齐的敌人!”

    ......

    一名赵氏官员身前,两名寒门官员听到命令,同时上前一步,将修为之力调动到极致,因为知道赵氏官员修为不俗,同时招呼身旁的同伴:

    “大家一起上,不要让他有拉人垫背的机会!”

    他俩的喊声落下,满含戒备的盯着赵氏官员,不敢有片刻放松,免得对方狗急跳墙伤了自己。

    一息,两息......三息过后,他俩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他俩看到面前的赵氏官员,面色怪异,看他俩的眼神充满嘲讽,就像是看两个傻子。

    怎么没有真气聚集的动静?

    怎么没有声音?

    两位寒门官员一头雾水的转头向左右看。

    这一看,他俩立即同时愣在那里,只觉得手脚冰冷。

    除了

    他俩,周围没有人调动真气,更没有人上前!

    所有官员,包括寒门官员,都站在原地,用让他俩无法理解的目光,冷漠、无情、麻木的看着他俩,就像在看两只猴子!

    整个广场上,听从宋治命令有所行动的寒门官员,只有不到一成,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在察觉到同伴没动后,僵硬的停下了动作。

    于是,下一刻,整个广场如死水一样寂静。

    有人看着宋治,有人看着赵宁,有人目不斜视装死人,有人低头盯着地面扮鸵鸟,就是没有人断然向赵氏、陈氏、韩式等世家官员出手!

    气氛格外诡异。

    啪嗒一声,揪着徐林衣领的千户,下巴陡然张大,发出了奇异的声响,手指无意识的松开,任由徐林脱离掌控。

    至于皇城将士,一方面不敢轻举妄动,一方面跟文武百官的心思相差并不大。

    ......

    目睹眼前一潭死水般的一幕,宋治禁不住脸色煞白,惊骇的后退两步。

    他的命令竟然不管用了?百官竟然不听他的旨意了?连寒门官员都在装死人?

    他可是大齐的皇帝,把皇权推向顶峰的皇帝,天下人都是他的奴才!他的命令怎么能没有人听?这些狗奴才,怎敢不听他的圣旨?!

    赵宁可是货真价实的反贼,他已经拿出铁证证明了这一点,文武百官竟然还不听他调动?他们竟然不仇恨、敌视赵宁?不向赵氏官员动手?

    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些人都是什么狼心狗肺,连基本的是非之心、黑白之念都没有了?!

    宋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胸闷气短得厉害,仿佛下一刻就会连站都站不稳。

    蒙哥先是大感匪夷所思,而后充满怀疑的看向宋治;察拉罕目光闪烁,不知在思考什么;其他天元王极境高手,都有一种事情不妙的感觉。

    ......

    对群臣而言,事到如今,赵氏是不是早就想造反,还重要吗?

    赵氏已经反了!

    所以问题是,他们要不要站在宋治一边。

    他们愿意站在宋治那边吗?

    除了毫无良知道德与底线,想做皇权奴才的人,有几个现在还愿襄助宋治?

    他们早就想做选择,只是之前没有选择可做。而随着已是反抗军大将军,带着反抗军众王极境高手的赵宁出现,新的选择已经到了面前!

    那么宋治有压倒性的实力吗?

    未必。

    所以他们不动。

    他们选择装死。

    ......

    在这寂静、吊诡的皇城中,清晰锐利而又厚重沉闷的金戈之音,忽然徐徐响起,连续不断持续不停。

    所有人都被这个声音吸引了注意,不由自主循声望去。

    他们看到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赵宁在缓缓拔刀!

    反抗军大将军正在拔刀!

    随着长刀寸寸拔出,符文阵列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从古朴刀鞘中一束束露了出来,与此同时,气势磅礴的真气从赵宁身上爆发,光柱直上九霄,在晴朗无云的苍穹下,开出了王极境后期的强大领域!

    “宋治,你勾结胡人,杀我同胞,叛国之罪已经确凿无疑。

    “你口口声声赵氏造反,世家造反,乱民造反,可事实却证明,在如今的大齐天下,造反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跟所有齐人为敌的

    你!

    “陛下,你为何要造反?”

    话音方落,赵宁已是一步踏出。

    他的身形刚动,下一步就到了宋治面前,手中的长刀千钧不由分说,携带着狂暴霸道的力量,绽放出星河倒悬般的刀光,劈头盖脸向宋治斩了下去!

    他杀意坚决地道:“今日,我就为天下齐人诛除反贼!”

    黑色的刀芒将宋治狰狞纸白的面庞、通红如血的双眼,映衬得一片光怪陆离,让他看起来好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恐怖恶鬼。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赤红的剑光,从侧旁陡然勃发,挡在了坠落的刀芒前面,敬新磨的身体将宋治紧紧护卫在身后,用苍老的身体为他挡住了这一刀。

    然而代价,却是敬新磨无法承受的。

    剑光霎时被刀芒轰散,后者去势未尽,正中他的符剑,又斩断他的符剑,正中他的护体真气,又切开他的护体真气,最终正中他的胸膛,劈出一道飙飞的血光!

    敬新磨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七窍之中皆有流血涌出,身体撞碎含元殿的门框,重重摔进殿中,在地上砸出一个斜着往里的长坑!

    他再也没能站起来。

    眼见敬新磨跌入殿中生死不知,宋治因为群臣背叛而造成的眩晕心神,终于回归了清明。

    他身体中立即响起一声高亢龙吟,王极境领域霎时开启,同时提剑攻向赵宁,并双目如狼的向蒙哥、察拉罕嘶吼:

    “还不动手?!”

    刚刚赵宁携势压来,王极境后期的察拉罕本可以施以援手,却选择了置身事外站着不动,导致王极境中期的敬新磨只能冒死相救。

    这叫宋治如何能不急怒?

    察拉罕与蒙哥相视一眼,同时升起领域之力,前者祭出金刀劈向赵宁,后者则带着其他北胡高手冲进殿中,跟帝室高手围杀赵氏等世家修行者。

    眼看察拉罕暂时挡住了赵宁,宋治得了空,便朝四处的寒门王极境与飞鱼卫等大内修行者怒吼:“诛灭世家叛贼!否则,今日你们都得死!”

    飞鱼卫对皇权的忠诚不同于旁人,终于纷纷领命,拔刀冲到那些反抗的世家修行者,眨眼便跟对方捉对厮杀在一起!

    ......

    站在徐林面前的飞鱼卫千户,听到宋治的命令,一咬牙就要转身离开,他已经顾不得徐林了,现在执行皇帝的命令,帮皇帝稳住局面,重拾权威最重要。

    何谓权威?

    拥有多强的实力,就有多强的权威。

    只要能灭杀反抗的世家官员,就能杀鸡儆猴,震慑其他世家官员与寒门文武,届时就能重新统一号令。

    飞鱼卫千户刚刚迈出一步,就猛地顿住了脚步,停在原地。

    他不能不停下来。

    王载、方不同、何贞之等寒门官员,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

    飞鱼卫千户背后冷汗直冒。

    “王大人,此时跟飞鱼卫厮杀,就是实打实的造反,我们真要背弃陛下,转投唐郡王,转投赵氏?”方不同没看千户,看的是王载。

    “依下官看,我们是不是暂时装死就行了?留一些后路与余地。这样就算最后赢的是陛下,我们也没有太大罪责,毕竟法不责众;而如果赢的是赵氏,我们甚至可称有功。”一个没名字的寒门官员,目光闪烁的发表了首鼠两端的意见。

    这也是大多数寒门官员的想法。

    他们选择的是不动弹,两不相帮,任由赵氏跟宋氏相拼。

    乃至不少寒门王极境高手,都是这般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