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的腹部很痛，他微微的弯下了腰，一直在苦苦的忍耐，他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腹部就像是生吞了一个龙卷风进去一样，龙卷风在他的体内将他的内脏搅成了一块一块的，疼痛之中又带着怪异的无力感，酸涩和冰冷让他感觉指尖已经微微发麻，欧阳现在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他可以感觉到，他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在那么一点点时间之内就被瞬间抽干了……

    季风也只能皱着眉，尽量撑住欧阳，把自己的力量借给他，让他站稳，但是他也只能做这些了，他毕竟不是医生，没有办法帮他缓解痛苦，他知道，欧阳现在肯定忍耐的很辛苦。

    但是两人都没有都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放弃的，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马上就能找到医生，至少能问出博桦的消息，两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折返回去，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现在放弃不就是前功尽弃？

    在这种时候，季风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咬了咬下嘴唇，用力的揉了揉欧阳的肩膀。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欧阳的声音不大，但却非常坚定，想让他放弃，抱歉，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不就等于等死吗？

    欧阳努力的握紧双拳，告诉季风也说给自己听“每天都会死人，每个人都会在某一天死去，这世界上有无数种死法，无论哪一种，都比等死强……”

    是啊，无论哪一种死法，拼搏到最后总好过自我放弃……所以，的确很疼，但是得忍，忍得过去，才能生存……

    欧阳苦苦的忍耐，汗水一滴一滴的滚落，缓慢的浸透了衬衣的领口明明他已经尽量减少运动，却还是免不了像是刚刚参加完运动会一样，疲惫不堪，气喘吁吁……

    “成败在此一举，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前功尽弃……”欧阳喃喃自语，他并不是在说给季风听，而是在告诉自己，强调自己，一遍又一遍，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驾驭着自己的身躯，向前再向前……

    要不然他还能怎么办？

    放弃吗？不可能的……

    “加油，不会有事的。”季风撑住了他，让他挺直腰杆“你都已经忍受过，比这更恐怖的痛苦了，这点艰难又算得了什么。”

    欧阳狠狠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季风所谓的“更恐怖的痛苦”是指什么……

    就连“实验体一切正常”都挺过来了，那段煎熬的日子如同是在鬼门关里徘徊，大脑如同炸裂一般的疼痛，现在还历历在目，经历了这般痛苦之后，现在，肠胃炎又算得了什么呢？

    经历了大起大落，熬过了地狱一般的艰难，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又要怎么放弃？

    叮！随着清脆的电子提示音，令人烦躁的晃动感终于停了下来，伴随着轻微的震动感，紧接着，电梯的门开了……

    到了……四楼……电梯的门……终于开了……

    电梯的门缓缓地打开，电梯间之外比较清新的空气夹杂着微微的寒冷挤了进来，但这清新的空气却没有让他感觉好过一点，压抑的心情并不是来源于空气的浑浊，而是来自于心中的淤积……

    没有咆哮的野兽，没有飞散的烟花，没有激昂的战斗，外面是平凡而普通的楼道，毫无亮点，毫无特色，和欧阳见过的其他楼道没有任何不同，不存在任何的装饰或者不凡之处，四面白墙落满了灰尘，不算荒凉，但透着一股平庸，哪怕是走过，都不会细心的留意，哪怕是走过几十遍，也很难清晰的将它记在心里，但是，就是这平凡的景象却看得他的心中一阵恍惚……

    欧阳瑶瑶晃晃的后退了一步，虽然他好像自己站得稳，但是季风手疾眼快的扶了他一把“怎么了？”

    欧阳揉了揉额头，轻声说道“我没事……”

    “你该不会是被吓到了吧？”季风有意想要让欧阳更放松一点，故意跟他开玩笑似的问“你不是心理医生吗？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至于这样就被吓到吧？”

    欧阳听得出来，季风是想要让他放松，故意跟他开玩笑，但是他现在是真的没这个心情，只能勉为其难挤了一个笑脸“没有，只是有些恍惚……”

    一种对现在时空的真实性产生质疑的恍惚……

    这种恍惚来自于他自己的内心，外界的环境并不是光怪陆离，但他心中的故事却足以把这不足为奇的环境带上诡异和恐怖的巅峰……

    季风说的没错，欧阳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见过了太多太多的崩溃，太多太多的怪异，但是，它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一段经历能比现在更加恐怖，因为在这个故事之中，他是主角……

    别人的故事始终是故事，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那怕是参与者，也只能站在更近的地方，而这件事情不一样，这件事情事关他自己的生命，他怎么可能不重视？

    电梯的门彻底打开，

    这扇门，究竟是通向天堂还是地狱？

    如果通向天堂，那么会有什么样的救赎？如果通向地狱，又会有什么样的困难磨难等着他？

    欧阳忽然觉得自己的腿脚似乎很难迈开……

    “你还好吧？”季风皱着眉拍了拍欧阳的肩膀，将他的思绪从深渊之中给拉了回来。

    欧阳如梦初醒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抓了抓头发，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我们走吧……”

    无论怎样，天堂还是地狱他无法决定，他需要的，始终还是前进，前进，在命运的鞭策下拼命地前进……

    呵，这该死的，让人无能为力的命运……

    季风的心情其实也很复杂，他们会不会就真的那么幸运，结局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

    欧阳撑着季风的肩头，季风扶着有些乏力的欧阳，两人深一脚浅一脚，一路沉默，一起走向了401的门口……

    这段路，似乎比想象的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