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章 琴谱

作品:《一日三觉之公主鼾正响

    薛夫人已经换下了孔雀羽衣,换了一身如常的水蓝色荷叶长裙,清新的色彩依然无法遮盖住她明艳的五官和气质,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你看,薛夫人往那几个买孔雀羽衣的人去了。”

    “那些人到底是谁啊,已经拍下三样东西了,太有钱了。”

    “谁知道呢,百宝会卧虎藏龙的多了,反正记得莫要冲撞就对了,看那些人打扮和气质绝非普通人。”

    “……”

    在一片低语议论声中,薛夫人已经来到百里琪花座位前,笑盈盈的询问道,“可否与诸位同坐?”

    百里琪花朝身侧的空位,抬了抬手,“薛夫人请。”

    薛夫人听出她语气中的打趣,掩唇轻笑,不客气的在空位上坐下。

    “阿琪瞒得我好苦——”

    薛夫人突然语气幽怨的嗔怪,百里琪花惊奇的顿了一下,有些不明其意。

    薛夫人继续笑道,“阿琪拍下自己的孔雀羽衣是何意,突然不想卖了?”

    百里琪花恍然大悟,她知道孔雀羽衣是自己的,那就是说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其木格惊愕的半天回不过神来,芦苇亦是惊奇的表情,公主殿下竟然是……

    “你是绾丝玉人?”

    其木格抢先问出了芦苇的心声,尖锐的嗓音陡然拔高,吓人一跳,话音刚落便被芦苇捂住了嘴。

    这话可不能让外人听到,不是给公主惹麻烦嘛。

    管佶和大力神态自若的喝茶、吃包子,师千一亦是初次知晓,虽惊奇,却也比其木格沉稳的多。

    “阿琪真会给人惊喜,你还有多少是我未发觉的?”

    师千一柔和的嗓音带着亲昵和宠溺,百里琪花俏皮的笑了笑,将薛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薛夫人倒会先发制人,你给我们的惊喜才大吧。”

    比起绾丝玉人,薛夫人可是令人称叹的传奇人物,却不想是这般柔媚的年轻女子,如何能不让人惊喜。

    薛夫人含蓄的视线落在师千一身上,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迅速收回视线,云淡风轻的道,“女子闯荡总比男人更艰难些,今日后怕是再没以前那么轻松逍遥了。”

    百里琪花对此话深以为然,即便她是公主,深受哥哥信任和疼爱,但有时为哥哥出谋划策时都免不了遭到怀疑和轻视,若不是哥哥的支持,她也只会永远困居在后宅。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薛夫人毫不客气的往管佶和师千一身上看了一眼,准确说是看他们穿的衣裳。

    今日两人恰好都穿着百里琪花做的衣裳,凶猛的狻猊与雅致的兰花皆是渲针绣法,行家一看就知道。

    “最主要的还是你的丫鬟。”

    薛夫人示意一下大力,百里琪花瞬间明白了,孔雀羽衣是大力送到流芳楼,一个女孩长得如此高大自然容易引人注意,所以就把她记住了。

    薛夫人今日在台上一瞧见大力,想着手下画的画像,立马就肯定了百里琪花就是绾丝玉人。

    台上的拍卖循序渐进的进行着,百里琪花中途睡了一觉,醒来时拍卖会刚好进入尾声,随着最后一件压轴拍品确定买主,今年的百宝会拍卖会彻底结束。

    薛夫人邀请百里琪花去后院闲坐,百里琪花便跟着往后院而去。

    师千一精神不太好便先回了客栈,管佶也不见了人影,似是跟着苏姑娘去了。

    其木格得了新裙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便被小丫鬟领去换衣裳,刚换好便听见有人在门外喊,“有人吗,房间里有没有人。”

    伺候她换衣的小丫鬟听见喊声出去看了一眼,回来回禀道,“是一位姓高的公子。”

    其木格脸颊不自觉的染上点点红晕,对着穿衣镜左看右看,流光溢彩的孔雀羽衬得娇俏的容颜越发璀璨夺目,对着镜中的自己长长的呼了口气,转身推开了房间门。

    “高公子。”

    其木格羞怯的朝屋外的人施了一礼,高尚瞧见门口站着的人,目光怔了一下,而后转向她身后,问道,“只有姑娘自己吗,随行的其他人呢?”

    其木格微垂着眼睑,双手轻轻握着,细腻的手指搅来搅去。

    “阿琪被薛夫人请走了,师大夫和管公子都先离开了,只有我在这换裙子。”

    其木格低垂的目光落在折射着璀灿阳光的裙摆上,一根根孔雀羽光泽精美,流光溢彩,似乎整个人都如同那绚烂的孔雀羽般靓丽起来。

    “原来她叫阿琪——”

    “高公子说什么?”

    高尚乐呵呵的低声喃喃,嘴巴不停呢喃着这个名字,其木格没听清他说什么。

    高尚摆了摆手,“没什么,多谢告知,我先走了。”

    说着转身就要出小院,其木格一下抬起头想要喊住她,右脚迈出门槛,一个没注意踩到了裙摆,身体一个趔趄从门口摔了下去。

    “啊——”

    其木格大叫一声,双手护体,重重的摔坐在地上,两条手臂擦出了好大的伤痕。

    “姑娘,您没事吧。”

    小丫鬟关心的上来扶她,其木格只觉得脸烧得厉害,难堪的抬不起头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高尚听见身影回过神来,哎呀的叫了一声,快步折返回来。

    “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多好的裙子——”

    其木格见他折返回来,又难堪又欢喜,脸也越发红了,却听见他居然是在惋惜裙子,表情一下僵住了,呆呆的扬头望着他,都忘了手臂的疼。

    高尚抬起她袖子上的两个破洞,一而再的惋惜,一而再的感叹,这裙子是真好看。

    阿琪真是厉害,没想到她有这般惊艳的手艺,可惜这裙子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其木格的脸色越来越尴尬,四肢并用的挣扎着站起来,转身便回了房间里,一把将门关上。

    房门发出咚的一声撞击声,惊的高尚肩膀一抖。

    他做错什么了?

    没有吧!

    真是个怪人!

    薛夫人留百里琪花吃晚膳,不喜欢她这么称呼自己,感觉人都叫老了,让她还如从前一样叫自己阿皎。

    “我本名明月皎,你叫我名字就好。”

    “皎皎明月,是个好名字。”

    百里琪花品尝着流芳楼的菜肴,果然如其木格所说,好吃的很,连食物都准备的如此精心,怪不得流芳楼能名流天下。

    “阿琪当真不再参加百宝会?那可是我百宝会的一大损失。”

    绾丝玉人的作品每年都会吸引许多爱美的贵夫人、尊小姐,已经连续三年登上拍卖会,若是没了绾丝玉人的作品,便也少了一个噱头和亮点。

    这也是百里琪花才做的决定,参加百宝会开始是为了赚钱,觉得有趣,但她现在已没有那么多精力创作设计。

    哥哥如今占据阚州,之后情势会越来越紧张,她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能分心。

    若是滥竽充数,不如戛然而止,将绾丝玉人最美的作品留在大家心中。

    “物以稀为贵嘛,多了便不稀罕了。”

    明月皎知道她是在找借口,也不多追问,但终究有些可惜。

    百里琪花将那把海棠团扇送给明月皎,孔雀羽衣她自己买了回来,团扇自然也重回了自己手里。

    “这个当作谢礼,这三年来多谢流芳楼的关照,才能让我名声大噪,赚了不少银子。”

    明月皎漾着明媚如花的笑容,这么小个丫头真是懂事的紧,知道她喜欢这面团扇,还找着借口送给她,真是可心。

    “我哪儿有关照什么,一切都是按规矩办事。但你的礼物我收了,我实在是太喜欢了,舍不得不要。若日后又想开始绣东西了,又有了新作品想卖,只管来找我,我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明月皎很喜欢绾丝玉人的作品,之前去主城亦是为了求得金堂客栈的八宝图,却没想到因缘际会结识了绾丝玉人,如何不惊喜。

    加上百里琪花又是个聪明亲和的性子,更加让人心生喜欢。

    明月皎名下产业无数,千缕阁便是其中数一数二的成衣铺,开遍大楚甚至他国,是各种新颖服饰最好的展示渠道。

    “好,只要有新作品就找你,你可是天下第一商,由你出手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百里琪花与明月皎说笑了许久,天色暗下才起身离去,走到流芳楼大门时,突然一个瘦筋筋的男人冒出来拦住她的去路,把她吓了一大跳。

    “君循——”

    百里琪花瞧着眼前骨瘦如柴的男人,可不就是被送到官府的君循。

    君循满脸挂着挥之不去的倦色,本就瘦骨嶙峋,此时更加憔悴不易,似乎风一吹就会如风筝一样轻飘飘的飞走。

    君循看自己将百里琪花吓了一跳,抱歉的抬了抬手,后退两步,又恭恭敬敬的朝她深施一礼。

    “君循等候姑娘多时,是特意来向姑娘道谢的。”

    “你在等我?谢何事?”

    君循长得不高,几乎与百里琪花齐平,两人四目相对,君循解释道,“客船之事多亏姑娘相帮,并将那些舞姬送去了官府。在下也是经官老爷调查才知,那些舞姬经常佯装被轻薄讹人,若非姑娘,在下不仅损失财帛,也要名誉扫地了。”

    君循真诚的向她再深施一礼,即便对方是个比他小许多的晚辈,却全然不觉难堪。

    他是初次下山游历,对俗世知之甚少,对这些欺诈手段更是一头雾水,幸得又好心人想帮才能平安揭过。

    百里琪花一早便直觉那些舞姬有问题,竟然还真给预料中了。

    君循虽消瘦的不成人样,但穿着气度皆不俗,一看便是有钱的,又是一副初出江湖的懵懂样子,那些舞姬不骗他骗谁。

    “这是在下做的一首琴谱,姑娘是个擅琴之人,以此聊表谢意,希望莫要推辞。”

    君循从随身包裹里捧出一本琴谱,小心翼翼的模样看来十分珍爱,这会却送给了百里琪花。

    百里琪花笑着推拒,“你客气了,一点小事,不必谢。君循公子琴音绝妙,气势铿锵,当为大家。琴谱乃作曲者的全部心血,当兀自保存,好好收藏。”

    “姑娘误会了,这本琴谱本是我想拿到百宝会上卖的,可惜来迟了,错过了机会。琴谱自当送与擅琴之人才能发挥它的意义,这是我真心所赠。”

    “这……”

    “这并非贵重之物,于在下却如世间至宝,是在下的心意,还请姑娘不要推辞。若姑娘能珍惜收藏,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明月皎静候一旁,看百里琪花一脸游移,开口道,“君循公子都如此说了,阿琪便留下吧,也算全了公子的感谢之心。”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百里琪花将琴谱接了过来,望着君循辞别后的身影,脚步有些匆忙,瘦骨如柴,像是吃不饱饭可怜人,却又穿着华丽的衣饰,实在有些违和。

    扶了扶精心记录的琴谱,交给大力,让她收藏起来。

    夜色如醉,走在静谧祥和的街道上,头顶悬挂着密密麻麻的五彩花灯,像是坠入了五彩斑斓的梦中,让人身体放松,悠闲自在。

    百里琪花仰望着头顶的花灯,看着那些形式各异的漂亮花灯,膝盖突然一疼,腿一弯差点跪倒在地上。

    大力以为她是要睡过去,眼疾手快的抱住她,却见她只是趔趄了一下,微躬下身子揉着膝盖。

    “主子,怎么了,膝盖不舒服吗?”

    大力矮下身替她揉捏着膝盖,担忧道,“主子可是膝盖受了凉,这几日总是见你不舒服,等会定要让师大夫替您看一看。”

    大力跟着芦苇耳濡目染许久,倒是细致了不少。

    “没关系,只是膝盖有些发酸,可能是太累了。”

    百里琪花随口安慰着,并没在意,双腿在地上跺了跺脚,隐隐压下了膝盖的不适,直接回了客栈。

    客栈中其木格比她们先回来了,独自坐在房间里发呆,脸色恹恹的,瞧着好像不开心。

    “怎么了,遇到不高兴的事了?”

    百里琪花在其木格对面的美人塌上躺下,双腿舒展着,舒服的吐了口气。

    视线穿过窗户正好可以将婴啼街的整条花灯看的清楚,犹如一条璀灿明艳的星河,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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