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4章 争锋

作品:《一日三觉之公主鼾正响

    哼哈龇着牙朝走上前的侍卫们怒吼着,嘴巴的白毛被刺鼻的血腥染红,慵懒的眼神瞬间绽放出凶狠的厉光,浑身充斥着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危险的气息。7k7k001.com

    健硕的身体紧绷着,雪白的毛发似乎都染上了凶猛的杀气,浑厚的哼叫声带着撕碎血肉的暴力飘荡在房间中,令闻者胆寒。

    侍卫们战战兢兢的手举着长剑,望而却步。

    哼哈保护着芦苇,也保护着床上的百里琪花,英勇的挡在最前方,成为她们最后的保障。

    晋王目光幽冷的瞟了哼哈一眼,揉了揉额角,细长的手指随意一指,轻飘飘的下达命令。

    “杀了它。”

    “杀它之前,先杀了我。”

    病弱、低哑的声音突然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响起。众人寻着声音将视线望向床上,百里琪花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气息薄弱,身体虚软无力,却努力的挣扎着坐起来。

    “小姐——”

    芦苇见她醒来,惊喜的扑过去搀扶她,将她小心的扶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胸口,将被子拉高,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她冰凉的身体。

    哼哈欢喜的哼叫着跳上床,强壮的身体将被子踩塌了一大块,拱着脑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蹭的她的肩膀上也沾上了大片血渍。

    百里琪花揉揉它的脑袋,随手抬起袖子擦了擦它嘴上红津津的白毛。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房间,侍卫的尸体还躺在床尾不远处,恐惧的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百里琪花视线悠悠的投向晋王,嘴角轻轻一扬,“晋王可想让我死?”

    那笑容自得、镇定、以及胸有成足的自信,似是肯定他不会让她死。

    她活着可比死了更加大有用处。

    晋王露出一抹邪笑,将屋里的人都打发走了,他要单独和这位妹妹谈一谈。

    芦苇担忧的不愿离开她半步,百里琪花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带哼哈出去吧,我没事的。”

    挤满房间的丫鬟、侍卫们鱼贯而出,芦苇走在最后,担忧的朝着床幔后看了两眼,双手拉合上房门。

    百里琪花咳嗽着靠在床栏上,想要拉拉被子,可浑身无力,双手根本使不上劲。

    她为了给大力机会出府,穿着单衣在窗口吹风,故意让寒气入体,寒症发作。

    她其实一直清醒着,但那片刻的受寒还是让她饱受痛苦,看来又要在床上躺些日子才能养回来。

    晋王看她动作受阻,走上前帮忙提了提被子,似笑非笑的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挂着一丝好奇之色。

    “晋王想问什么?”

    百里琪花疲累的闭了闭眼睛,声音虚弱的开口。

    晋王也不藏着掖着,啧啧两声,调侃的笑道,“你这副重病孱弱的模样,不在北境养病,为何还要来阚州冒险?九皇子也舍得?还是他本就狠心?”

    百里琪花讥讽的勾了勾嘴角,“晋王这挑拨可不高明。”

    “本王并非挑拨,不过感叹你好歹是公主,却不仅没能享受金枝玉叶的生活,还要这般设身险地,有些唏嘘罢了。”

    百里琪花轻蔑的哼笑起来,“晋王这是承认我是大楚的公主了?伪帝可同意?”

    百里琪花和百里琪树在伪帝眼中,从里不是公主和皇子,只是危及他江山的逆贼。

    他害怕承认他们的身份,那只会提醒他,他们才是大楚的正统皇室血脉,他不过是庶子。

    大楚的江山本该属于血脉正统的九皇子,而他才是窃取江山的逆贼。

    “我是你们口中的逆贼,你和宫里那个弑父夺位的伪帝做梦都恨不得杀了我吧。晋王不必与我客套,我们本就不是需要客套的关系。

    我骗走了你的军粮,你抓了我,是要将我军法处置也好,杀一儆百警示天下也好,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百里琪花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疲累的闭上了眼睛,身子慢慢往下缩,窝在被子里,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静心休息着。

    晋王瞧她不慌不惧的样子,一点不感觉意外。

    边城之战让全天下人见证了三公主对九皇子的忠诚,为了不让九皇子受制于人,她毫不犹豫的决然赴死,她不是个怕死的人,所以才会如此泰然自若。

    “本王知道你不怕死,你的事本王都知道。本王以前虽从未见过你,却对你感觉很亲切,因为你与先皇后十分神似,都一样亲和漂亮,柔弱坚韧。先皇后是个端庄慈祥的好母亲,若是能够见到你长大,肯定会很欣慰,很骄傲。”

    晋王以一个温柔兄长的语气,突然怀念起百里琪花的母后,感怀的语气听在百里琪花耳中,如同一条狡诈的蛇钻进了耳腔,让人恶心。

    “你和你的母后很像,我也相信你与她一样善良。战争会给多少百姓带来灾难和伤痛,你忍心让我大楚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你忍心让先祖创下的基业,在内乱中消耗殆尽吗?琪花,停止战争吧,不要造成更多杀戮和罪孽。”

    晋王突然化身怜悯众人的慈悲佛祖,讲起大道理,将百里琪花视作杀人如麻的罪人,劝诫她放下屠刀。

    百里琪花闭着眼休憩,呼吸均匀薄弱,似乎睡着了一般,根本没听晋王的话,但他知道她肯定醒着。

    “你与九皇子若能效忠皇上,本王保证让皇上不再追究你们过往之事,并且将你们风风光光接回宫中,昭告天下,认祖归宗。你们日后便是我大楚尊贵的九皇子和三公主,受人朝敬,永享尊荣。”

    百里琪花实在听不下去,突然睁开眼看向站在床边的晋王,朦胧的眼眸盈满了鄙夷之色,轻蔑的哼声笑了起来。

    “照你的说法,我是否还要感激你的不计前嫌,归还我们身份?”

    “你们本就是皇室子孙,流落在外多年,该回家了。”

    百里琪花抑制不住的失控大笑,肩膀轻轻耸动着,震动的整个床身都晃荡起来。

    她从没听过这个可笑的话,眼泪都快笑出来。

    “我知道你们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但十几年过去了,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何必再揪着不放。”

    晋王说的不痛不痒,伤亲之痛他哪里懂得,仇人还占据在本属于他们的位置上,这滔天的仇恨怎么可能放下。

    “虚伪!你说这些话时可觉得恶心!”

    百里琪花微皱起五官,充满嫌恶的望着他,双手死死拽着身下的被褥,才能忍耐住自己想要冲上去撕破他脸皮的冲动。

    “我与哥哥是大楚皇室的嫡系子孙,身上流淌着最纯粹、最尊贵的血脉,我们总有一日会亲手找回自己的身份,无需你们施舍,你们也没有资格施舍!”

    百里琪花一字一句铿锵坚定,声音低弱却充满傲然的气势,带着令人臣服的威严,皇家嫡系子孙天生的尊贵和骄傲。

    “好,晋王如此关怀百姓,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伪帝当着天下人的面忏悔弑父之罪,将大楚还给真正的主人,我也保证只杀他一人,绝不牵连他人,也可平息战争,如何?”

    百里琪花扬着讥讽的笑脸直勾勾的盯着他,见他许久不说话,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对他的不屑和轻蔑。

    “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此名言正符合你现在的嘴脸,你自己都昏聩无知,有何资格来教育我。伪帝自夺位,君暗臣谄,如今大楚一片乌烟瘴气,这样无德又无能的暴君何有做大楚之主的资格!”

    百里琪花声缓言轻,语气平和,却字字珠玑,如一记记猛拳砸在胸口,使他无言以对。

    “伪帝是你亲兄,你愿跟随于他是你的事,却无资格在此自以为是的教育我,说些可笑至极的话。晋王无需在这与我多费口舌,究竟谁才是逆贼,谁才是祸乱百姓的罪魁,将来史书上自有公论。”

    百里琪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过去。

    晋王的目的很清楚,想要劝说百里琪花归降皇上,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无法停止报仇,更不会背叛哥哥。

    亲眼看到伪帝身首异处,哥哥登上大楚宝座,这才是她人生的意义。

    晋王怔怔望着她冷漠的背影,心中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只得甩袖而去。

    百里琪花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突然开口道,“殿下若不杀我,便给我送个织布机来,囚禁的日子应该很无聊,让我找点事做,解解闷。”

    晋王腾腾的脚步声顿了一下,而后渐行渐远,百里琪花缓缓睁开眼睛,清亮的目光闪过一缕深邃,而后又慢慢闭合。

    晋王从百里琪花的房间出来,芦苇立马带着哼哈进了屋子,将门关上。

    郝磊已经不见了,他对百里琪花的事不关心,军粮的事也不归他管,军营里还有事忙,便没打招呼离开了都督府。

    晋王大步锵锵的往书房去,留下一众丫鬟侍卫继续守着百里琪花,将她严密的监视起来,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

    刚刚穿过小花园,一个小厮快步赶来通禀,“韩老爷来了,在府外请见。”

    晋王沉吟一下,便让小厮将人放进来,不一会韩思贵便脚步匆匆满脸惊诧之色的赶来,见了礼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殿下,草民听说那王妍其实是北境逆贼三公主,此事可是真的?”

    韩思贵装的一脸刚刚知晓的震惊表情,晋王坐在书房窗边的茶案前,凉飕飕的风从窗户吹进来,让他烦乱的思绪清醒起来,端起手边琥珀色的花茶抿了一口,浅浅的暖流顺着口舌淌入心间,疲惫的身体一下放松下来。

    “没想到她竟如此狡猾,将我(们)……骗得团团转。”

    韩思贵义愤填膺的一拳打在掌心里,满脸愤怨的道,“殿下准备如何处置她?”

    韩思贵知道百里琪花暴露时又惊又俱,既担心她丢了性命无法兑现承诺,放过他的一双儿女,又怕她鱼死网破拉他垫背,将他干过的事供出来,所以急急忙忙的便来打探消息。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晋王还没有想清楚,首先要做的本应是将此事告知皇上,让皇上决策,但他却犹豫了,不用多想他也能猜到皇上会如何做。

    皇上对三公主和九皇子恨之入骨,是他心头一根无法拔去的刺,做梦都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皇上若知道三公主被抓到,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杀了她。

    但三公主还有很大的用处,直接杀了太浪费了,而且还会激怒九皇子,招来更迅猛的进攻。

    三公主是九皇子的软肋,只要利用的好,她足以媲美十万大军,万石军粮,阚州争夺战也能拥有更大的胜算,她会是他最强有力的武器。

    “本王自有打算,军粮的事你还要多想想办法。”

    韩思贵看他眼底闪烁的算计,便知道他拿百里琪花有大用,暂时不会杀了她,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又被晋王突然扔来的重担压的心力交瘁。

    那五万石军粮已经是韩家的所有,他哪儿还有办法筹措到粮食。

    晋王看他一脸难色,没有立马凝重起来,质问道,“怎么,韩老爷有难处?”

    军营如今的粮草支撑不了不久,还需尽快再筹集军粮,否则等九皇子得到消息打来阚州,士兵们就要饿着肚子上战场了。

    韩思贵被晋王凌厉的眼神看的背上一阵冷汗,哽噎了一下,谄媚的笑脸僵硬的扭曲着,讪笑着急声回答道,“没有,草民明日便召集商会众人,定回尽心竭力为军营筹措粮草。”

    “有劳韩老爷了。”

    晋王闻言,锐利的眼神这才满意的松缓下来,敷衍的客套了一声。

    “殿下,不知草民……可否见一见三公主……”

    韩思贵小心翼翼的观察这晋王的神情,晋王奇怪的突然看向他,冷硬的目光充满打量和警觉,像一头嗅觉灵敏的恶狼。

    韩思贵委屈的叹了一声,“草民听说三公主身份,赶忙回府一趟,结果才发现她卖给我的两个马场是假的,我被她白白骗了二万五千两银子。我……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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