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依然百般刁难

作品:《铁二蛋的邪魅人生

    秋末的一段时间天气还好,但一到了冬初,秋天的况味一下子就全没了。swisen.com空气中的风冷丝丝的,又寒又冰,对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怀好意,一觉醒来,阴沉的天空似乎要下雪。果然,晌午之后没多久,空中已有零星的雪花在飘舞。

    冬天最是惬意的季节,男人们喜欢烫壶酒,女人们喜欢绣绣花,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一室之内,温暖如春。

    铁根柱往碳炉里又加了几块碳,这才将一个古式的酒壶放上去,里面装的是他前两天去城里酒坊倒的烧刀子。他又将腌制的野兔肉切了几片,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酒壶里冒出温暖的热气,他就可以在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尽情地享受。许雪莲也坐在碳炉边,在给铁二蛋织一件过年穿的毛衣。

    铁根柱把酒壶放在她的鼻子前:“闻闻,香吗?”

    许雪莲脸红扑扑的,一笑:“我才不喝咧,烧心!”

    铁根柱哈哈大笑,声音有些粗狂。

    许雪莲突然问:“你去城里公安局问了没,铁蛋还没有消息吗?”

    铁根柱喝了一口酒,脸顿时像猪肝一样暗红,他叹了一口气:“问了,他们说还没有眉目”

    “我总觉得我们铁蛋还活着,我昨晚做梦还梦到他咧”,说着,许雪莲眼里泪光泛动。

    “整整六年啦”,铁根柱喝了点酒,情绪有些激动,他摸了一把老泪,又往碳炉里加了一块碳。

    “……”

    铁二蛋戴了个破毡帽,拿着一把铲子吭哧吭哧在地上挖坑。www.luanhen.com他的脸和手冻得通红通红的,他一点也不在乎。他像一个久经风霜的成年人一样,执着决绝地在干着一件事。前几天他的两只蛐蛐儿死了,到现在铁二蛋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是自己不小心压死的还是天气冷冻死的,反正他心里非常难受,他要给这两只死去的蛐蛐儿最高的安葬,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最高的安葬,但他经常听人说‘入土为安’,所以他觉得刨个坑把它们埋了就代表入土为安了,也就代表了最高的安葬。

    费了好大劲终于挖开一个坑,铁二蛋摸索着从屁兜里掏出那两具硬邦邦的蛐蛐儿尸体,他先把他们放在土堆上,不急于下葬。他正低着头将那两具蛐蛐儿尸体并排放好,准备行个礼再下葬,没想到面前突然多了一只脚,一只穿着绒布棉鞋的脚,铁二蛋能清楚地看到绒布上的条纹以及条纹上的污渍,他能够感觉到这绝对不是一个爱干净的人,那只脚极其霸道,一脚将铁二蛋摆好的两具蛐蛐儿尸体踩得稀碎。

    这只脚的周围还有其他的脚,但只有这只脚霸道至极。

    当铁二蛋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张雷的脸,那张脸也就像他的鞋一样霸道,他一脸横肉,在横肉中间露出一双蔑视的眼睛,他的周围是福蛋,杨铁头,李小云和阿牛,他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铁二蛋。

    “听说你家去公安局的人了,是不是你爹犯什么罪了?”,张雷一脸坏笑地说。

    铁二蛋站起来和他们差一个脑袋,但他依然理直气壮地说:“没有,我爹没犯罪!”

    “那公安去你家干啥咧?”,李小云见张雷在,有些狗仗人势。

    “就是了解点情况”,铁二蛋不卑不亢地说

    “鬼才信呢,为什么不去我家了解情况?”,张雷鼻子里冷漠地哼哼着,一不小心鼻子里流下一滴清亮的鼻涕,不偏不倚就落在他的绒布棉鞋上,他心疼地低头用手擦了又擦,忽然又站起身,指着铁二蛋:“来,给我舔干净!”

    不论是个头还是身体的强壮程度,他和张雷都差一大截,铁二蛋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把破毡帽帽檐往低压了压,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几个字:“你这样简直太过分了!”

    “过分?”,张雷觉得铁二蛋有点可笑,但转而他又想到一个更为确切的词‘愚蠢’,这个词他是和他娘学的,因为他娘在世时经常骂他爹‘愚蠢’,张雷虽然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但他觉得用来骂人一定是一个很好的词。

    “愚蠢!”,张雷脱口而出,他觉得无论是发音还是腔调都跟他娘很像,所以他觉得他骂的很高明。

    在场的人显然都没有听懂,张雷有些洋洋得意,指着铁二蛋挖的坑:“你这挖坑干什么呀?”

    “埋蛐蛐儿”,铁二蛋说。

    “蛐蛐儿呢?”张雷问。

    “在你脚下!”,铁二蛋看了一眼张雷的绒布棉鞋。

    张雷这才抬起脚,就发现了两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子,不过身体已经扁平,五脏六腑都出来了,他低下头,用那胖乎乎的手小心翼翼地捏住虫子的腿,提起来,在铁二蛋的眼前晃悠了几下:“你说要埋这玩意儿?”

    铁二蛋点了点头。

    张雷狡黠地一笑:“我偏不让你埋!”,说完,仰起头,将那虫子放进自己的嘴里,咔嚓咔嚓咬了几下,眉头一皱就吞到肚子里了。

    铁二蛋想呕吐,其他人也想呕吐,张雷却哈哈大笑,他指着铁二蛋:“我是英雄吗?”

    铁二蛋摇了摇头。

    “你捉了一条害人的蛇,我们不敢,就觉得你是英雄,老子敢吃虫子,你们不敢,老子为什么不是英雄呢?”,张雷有些恼了,眼睛血红,声嘶力竭地在吼。

    “吃虫子有什么了不起的?”,铁二蛋也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会平淡地说出这样的话,刚才他还想呕吐,现在满身都是豪气冲天。

    张雷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铁二蛋又说了两遍,然后在地上捡起另外一只蛐蛐儿的尸体,放在嘴里,嚼都没嚼,直接吞到肚子里,眉头都没皱一下。

    其他人又想呕吐,张雷有点傻了,他虽然心里有点佩服铁二蛋的勇气与胆量,但在面儿上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屈服。他挺了挺胸,没事找事:“你个害人精,害死了朱三大爷和旺财叔”,说着将铁二蛋的破毡帽一把夺过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然后用手掐着铁二蛋的脖子,想要把他掐死,其他人只是在旁边看,张雷没有喊他们动手的时候,他们从来都不会主动出手,况且张雷掐着铁二蛋像农夫掐着一只小鸡似的,他们急不可待地围上来欣赏小鸡的挣扎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