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半愿偷偷地进了猎异俱乐部。大家都带着面具，她不知道闪电男——哦，现在应该称之为『雷女』——来没来。任务栏上没几个公告，她只能暂时放弃接新任务的想法。

    正站在吧台内戴着黑面具的为来人端酒水的是俱乐部里的一个伙计，这里酒水的价格比外面低一些，所以很多人来这里不仅是为了接任务。半愿走了过去，把一小打钱放到那个伙计面前。伙计看了一眼，问道，“你要来点什么？”

    “一杯柠檬汁，一把手枪和一张c区的地图。”半愿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是有『死神』居住地标注的地图。”

    伙计把钱收起来，转身进了里屋，几分钟后端着柠檬汁、拿着手枪和地图出来了。半愿拆开手枪的弹匣，里面有八颗刻着火焰的银色子弹，那是专门用来对付死神的。她又打开地图每条街道都十分清晰，上面还有用红笔画出的几个圆圈，应该是『死神』的活动范围，大概是知道她是要抓任务单上的『死神』，所以有一个圆圈里画了个五角星。半愿琢磨了半天才制定好路线，柠檬汁没有喝完就急匆匆地走掉了。

    b区与c区间也设有围墙与关卡，进出人员都要接受检查，不过都没有要进入a区那需要全副武装，半愿选择翻墙而入。本以为她选择了比较偏僻的地方会没事，怎料灯塔下她长长的影子出卖了她。

    “谁？站住！”

    值班人员发现后想要逮住她，慌乱之中她只想着逃跑，等好不容易甩开了后面的人时她却发现她走错了路。swisen.com现在这里离其他『死神』的活动范围很近，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藏在黑色斗篷里的手紧紧握住了枪，生怕下一秒身后出现一个『死神』。她用空出的左手翻看地图，然后悄悄地移动。

    c区不同于b区，夜间除了『死神』住所附近几乎很少有亮光。夜晚是他们的主场，其他异种都不会出现，更何况人类了。

    好不容易移到了暗一点的地方，半愿刚要松一口气，肩膀上就多出一只手，高度紧张的半愿不管三七二十一，回头就是一枪。枪声在寂静的的夜里格外明显，可是却依旧没有其他动静。

    “你……”

    开完枪后半愿才发现看清楚拍她肩膀的人是末夜。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体缓缓倒地，地面上很快就殷红一片。

    半愿傻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死神』。这种子弹可以抑制『死神』的快速凝血功能，使『死神』死于失血过多。没有了『死神』的庇护『吸血鬼』很容易死亡，要是他的『吸血鬼』来找她算账怎么办？还有，他之前救过她的命，如今她却杀了她，难道要她以后都活在愧疚之中吗？

    枪掉到了地上。她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血没有止住的迹象，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对血有反应。她的眼泪开始不住地落下，她后知后觉地用手指抠出他体内的子弹，然后紧紧捂住伤口。她以为这样做可以救他。她又突然想起昨天，他只是喝了她的血伤口就会恢复，于是她用路上的石子割伤手掌凑到他嘴边，血流入他口中，又流了出来，与他吐出的血相互交融。他的气息很微弱，已经没有咽下去的力气了。

    “我求求你别死。”半愿趴在他耳边说道，然后又凑到他唇边，像昨天喂她喝血一样喂他。

    鬼知道为什么三年前她遇见他就对其念念不忘。她不相信什么狗屁爱情，因为她的爸爸抛弃了她们，可是那是年少的她第一次心悸，自那之后她都有后悔过将他送进研究院，有时实在梦里，有时是在现实中。她以为时间会擦去一切不合理的痕迹，可当她再次见到他时，她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这就是许多桥段里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她的嘴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到最后她分不清是末夜在喝血还是她自己在喝血，背后与白天一般出现了灼烧般的疼痛感，她的眼睛也开始渐渐变红。见末夜还是没有反应，她有些绝望。她耳边不断有声音在对她说着“醒来吧”三个字，弄得她十分烦躁。

    “住口！”半愿彻底崩溃了，与此同时，背后的疼痛也达到了极限，下一秒，一双不是特别大的“翅膀”从她背后冒了出来。

    崩溃中的半愿并没有发现末夜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她的“翅膀”似乎是在体外长成了，虽然与破茧后的蝴蝶慢慢舒展翅膀很像，但是实质不同，也许实在体内睡得久了，接触到了外界的空气后它们开始肆意地生长，直至长成后，它们用力地振了一下，被称为“羽刃”的东西四下飞散，有的飞到了地上，有的插到了一旁的路灯杆上。

    如果那些死板的研究人员看到这双“翅膀”，一定会为之惊叹的。它们是那么宽大有力，甚至在一些疯子学者眼里可以称之为“美丽”。它们长成后半愿才冷静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并没有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现在到底是『死神』还是『吸血鬼』呢？

    就在她惊魂未定之际，她身下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你……咳，压死我了。”半愿这才意识到她的右手一只死死按着他的伤口。

    “你醒了！”半愿把“翅膀”的事抛到了脑后，急忙扶起他的上身。

    “是啊。”他说话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有气无力，“自从去了研究院，这类子弹对我根本够不成什么威胁，从这方面来说，我还真要好好感谢他们呢。”待他的视线不再模糊，他才看清她背后的东西，“你怎么会有‘翅膀’？”

    半愿擦了擦眼睛，却把血沾了满脸，“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末夜用还算干净的手帮她擦了下脸，“这是我们『死神』的标志，你为什么会是『死神』呢？”

    “我觉得不可能，毕竟『等级定律』摆在那呢。会不会是变异？”半愿说完后吸了吸鼻子。

    末夜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他轻松地现在站了起来，并把半愿拽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回我家吧，你会用你‘翅膀‘吗？”他的“翅膀”也伸展开来，只不过其中一端比另一端短了些。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