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0)深夜闯屋,都不介意

作品:《永不作死

    堕·胎·药不假,可老夫人颜氏觉得这类事儿,不宜声张,故而也没多问。swisen.com

    加之云初初本人,聪慧机灵,又老实地令文大夫诊了脉。

    没有怀孕。

    老夫人便放了心。

    因着这事儿,四小姐沐萋萋吃了闭门羹,然则明日,沐雅楠入主东宫,成为太子侧妃。

    府上众人的眼睛,也多半是沐雅楠。

    她若掀风起浪,亦没有人关注。

    云初初着急,害怕黛黛一事儿,惹人察觉。

    “重深……”

    话语落。

    那人行至跟前,“小姐。”

    “你守着院门,莫要让人进来!”

    云初初关了房门,不愿让人进来。又后怕出事儿,便又将四面窗子紧闭。

    “黛黛?”她伸手拉她起来,不让她为难,“不用跪我,这事儿,我明白。”

    颤巍巍的眼角里,带着一丝痛苦,却又饱含真情,“黛黛,这孩子原也留不得。可是我们女人,第一胎若是就这么打了,那日后说不定再无·怀·孕的机会。”

    她抓着黛黛的手,语重心长,“你莫怕,底下也有几处庄田,待得沐雅楠入住东宫后,我便找个理由,将你打发去处理庄子。一来你可养·胎,二来还无人发觉。”

    “可是……”黛黛迟疑了,两手拽着云初初的袖子,对她的决定感到失落,“小姐,夫人在时就吩咐过奴婢,不管日后如何,绝不离开小姐。”

    说出这傻气的话后,黛黛又跟着磕头。

    云初初笑话她,“黛黛,难不成你觉得小姐我没有能力养大一个孩子?”她伸手,触碰着黛黛的肚子,微微歪着头,“大夫既然查过,那你这肚子怀着的,就是你的孩子。日后若他妨碍你,你可过继到我这里,我帮你养着。”

    黛黛骇然摇头,不肯,“若是小姐无缘无故就有了孩子,日后如何……如何嫁人?”

    还没有成亲,就有了孩子。

    必定是一个拖累!

    “孩子都还没有生,你如何断定就是拖累了?”

    手掌轻轻地在对方的面庞上抚过,她笑颜温婉,“虽说在这儿偌大的尚书府,但论亲人,只你一个。你此番将孩子打掉,坏了身体,他日谁来护我!”

    “……小姐?”

    不得控制的泪珠盈盈掉落。

    云初初伸手,捧着黛黛的面颊,笑出了声,“真要感动,就要听话!”

    黛黛匍匐跪地,感动地泣不成声,“是,小姐……”

    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虽然刚开始看不出来。可日子一久,只怕再想隐瞒,也没有机会。

    她心下苦恼。

    傍晚便在思索。

    这小姐沐萋萋心气高。见告状无果,定会再想办法折腾。

    如果等着对方出招,放黛黛出府便不大容易。

    索性她得主动出·击。

    端着茶杯,握着袖管,思量。

    一时惊雷轰响,春雨震震。

    整个尚书府被大雨冲刷,窗外芭蕉树,左右摇摆,多姿多娇。

    不及想,院子里一名男子,身穿夜行衣,在房梁上,停留片刻,呼地一声,穿入了海棠院。

    四夫人越氏的居所。

    莫非?

    她心下好奇,开了房门,问,“有人混进了海棠院?”

    重深阻止,“小姐,我去?”

    “等等,这会儿瓢泼大雨,注意安全!”

    重深换了手拿剑,点点头。

    “等等,只将人抓来便是,莫要打草惊蛇。”云初初嘱咐。

    “是。”

    一个翻身,重深已经跃入大雨中。

    雨珠在他的白色衣角上滑过,很快,便消失无踪。

    人抓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

    重深将那男人五花大绑,丢进了云初初的院子里。

    但看两人,头发一条一条,全部被雨水润、湿。但看那张脸,尚且清晰辨得五官。

    若非那一缕胡须,应该还算俊俏。

    她皱眉,看着那男人,“你是谁?”

    男人摇头,未答。

    “脾气挺臭!”云初初手指搭拉了一下发丝,不急不慢地补充,“这会儿大雨侵盆,你去直往海棠院,想来是要见四娘。”

    语音渺渺,毫不担心。

    “四娘嫁入尚书府多年,若是被我父亲知晓,你觉得她还能活么?”云初初抛砖引玉,让眼前这个男人意识到遮遮掩掩没有作用。

    男人眉头凝紧了,发上雨水从额头滴落。他眼睛沧桑,“我只是偷偷来看她,并没做过什么,请小姐大发慈悲!”

    听了这话,云初初抬首,瞄着重深,“松绑!”

    重深点头,将绳子解开。

    浅蓝色的织锦袖微抬,她指着身后,“你坐!”

    男人松绑时,分明错愕,此刻又见她慷慨赐座,心中愤愤,嘴角一笑,点头,“好。”

    踉跄坐下不久,男人就实话实说,“大小姐,我来此地,只想看看我昔日的好友。并无冒犯之意。”

    “好友?”云初初莞尔一笑,“你……喜欢我四娘对不对?”

    “我……”

    “如果前辈不介意,可以告诉我实情。”

    那男人思量再三,终究拱手说道,“的确。我喜欢阿沁。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同她表明心意,无奈我离家一年,回来后,她已经成了尚书府的四夫人。”

    “哦?”云初初听后,眉头微动,“所以你这次来,是想做什么?”她语气轻,话意明显,“只是站远了瞧一瞧,便算了?”

    男人垂首,手掌叠握,说不出来话。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的眼睛压得低,尽管声音轻若蚊喃,她依旧听得清楚。

    “莫全。”

    莫全?

    云初初细细思量,她想起来了,原主沐长歌成为太子妃后的头一年里,倍受冷落。

    某一日回府看望,却发现四娘越氏和一名唤做莫全的男人,死在了海棠院里。

    二人生死不离,手交握着,未曾放开。

    四小姐沐萋萋孤苦无依,老夫人颜氏心疼她,将她嫁到了侯府,成为了固阳侯府世子夏于渊的夫人。

    后来……不知为何心灰意冷,竟然在自己六个月身、孕的时候,在夏于渊的书房里放了一把大火。

    将夏于渊烧得毁了容。

    夏郁晨留不得她,想要将人赶出府去,不料她自己,大着肚子,跳进了井里。

    这事儿,云初初记得很清楚。原书里,这位四小姐沐萋萋虽然年龄小,野心大。但敢爱敢恨,为了得到爱情,可以算计自己的命!

    如今,莫全出现。

    云初初的眉心跳了下。

    怕是需要想想法子,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了。

    “莫全,我且问你一件事儿?”云初初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这次回来,除了看我四娘,是不是还打算见见你的孩子?”

    孩子?

    这二字说出来时,有明灭如同火焰的光芒,跳动了下。

    他没承认。

    实际上,是不敢承认。

    云初初明白了,“看你这样子,我也知道了。”她拢着袖子,语气平和,“莫全前辈是否希望,带着四娘和萋萋妹妹归隐?”

    “想……”

    云初初直接了当,睿智地扬了扬细眉,“前辈武功高强,如果是寻常百姓,我可不信?”

    站着的重深,微微侧脸,解释,“他是江南的莫堂主!”

    莫堂主?

    “你……知道他?”云初初喜上眉梢,说起来,她对于莫堂主,记忆得并不全。身份有何特殊,也是不大了解的。

    既然重深知晓,她便可以应对了。

    “一会儿说给我听听?”云初初吩咐一声,伸出手,端起桌上水壶,给莫全倒了一杯茶,“莫堂主,如果你愿意听我吩咐,那你和四娘以及萋萋妹妹团聚一事儿,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大小姐的意思是?”

    莫全没明白。

    “我说,我帮你!”云初初又重新提了一句。

    然她站起时,莫全却又犹豫地问了句,“大小姐希望莫全做什么?”

    “若要成事儿,堂主必须委屈一下。否则,这事儿不但不成,你也不能同四娘平安离开京城!”云初初深邃的眸光轻轻眨过,“堂主,你该知道,四娘带着你的孩子,在尚书府里过了这么多年,可以想见,如果萋萋妹妹的身份被戳破,她们母女俩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莫全心中酸楚,他恭敬地拱手行礼,“大小姐宽容,莫全钦佩。然大小姐忤逆自己的亲身父亲,一心帮衬我这个外人,实叫莫全难以相信。”

    “呵呵,这事儿理由很简单!”云初初指尖碰触着茶杯盖,她温温细细地笑了,“虽然我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但父亲的风·流·债,我也看不惯,今时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也算是我替他弥补了当初造的·孽。何乐而不为呢?”

    言语中肯,大方得体。

    莫全惊呆了。

    “不过,这事儿要成,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譬如……必须得让我父亲知晓,你……你们有·私·情。”云初初伸手取下自己的发簪,伸手擦了擦,“毕竟任何一件事儿,都需要一个理由。这事儿不原封不动地掀出来,我父亲那边,是不会对你们采取任何措施的。”

    莫全交握着手,眼皮抬了抬,有些畏惧和隐忧,“可如此一来,我们三人不就成了你父亲眼中钉,肉·中刺,非拔不可了么?!”

    若说云初初完全菩萨心肠,那就大错特错。这事儿,如此处理。只有一个道理。

    她必须在这个节骨眼上,调动自己被动的位置。

    沐萋萋作·妖惩治,不规矩。

    她便要为了保住黛黛,同她周旋。

    这莫全堂主自己往她的计划里撞,却也怪不得她?

    “这会儿太晚了,莫堂主,如果你想早日和四娘她们母女俩回家,那便听我的,乖乖地在这里住下来。等明日晌午,咱们再说,如何?”

    给站立的重深使了一个眼神,希望对方今晚好好看守着这个人,莫要让他跑了,坏了自己的计划。

    重深眼神专注,示意对方不必担心。

    有他在,人就跑不了。

    ……

    合被睡着,一个惊雷响起,人便不适。

    忽而,不经意间,一个人站在自己的房间里,正对地站着。

    深情地望着她。

    手里握了一支珠钗。

    云初初隐约难受,似乎做了噩梦。他担心,上前,坐在了跟前。

    伸手触着她额间发良久,便自怀中掏出一方绣帕,轻轻地擦着汗。

    若有似无地望了两眼,加之嗅到了那袖管下熟悉的香气,她便笑了,“九尘,是你吧?”

    墨九尘将手帕缩回,有些自责,“长歌,吵到你了,抱歉?”

    “没有,我本就做了噩梦,睡不着!”她伸手,拽住墨九尘的袖子坐了起来,眼神笃笃地打量,“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珠钗在寂静的屋子里,轻盈坠响。

    莹白的手指和着那钗,一直伸到了跟前,“给?”

    云初初轻笑出声,连同手一起握住,“真是说到做到!”握着手,接了钗,轻轻地送到发上,她的眼神里,光辉流转,似喜。

    墨九尘扶起她,坐到身边,指着珠钗遗憾,“可惜,我来晚了,今日,这珠钗,得明日戴上了。”

    “不晚?”云初初随手别于如瀑的墨发上,“怎么样,好看么?”

    墨九尘喃喃,“真不错!”

    “我很喜欢!”云初初轻轻地将珠钗放定,而后,起身,穿鞋,拉了墨九尘坐在桌前。

    想倒茶,发现茶微凉。

    “只能将就了?”

    “本王不介意?”拎着心上人倒的茶水,满口灌进喉咙。

    茶水滑、过,畅快恣意。

    挺好喝的茶。

    虽然有些甜。

    云初初趣味盎然地指着茶,“可能跟你平日喝得味道不一样?”

    “尝出来了!”墨九尘伸手拈开水壶,发现壶里,放着红枣,花茶,还有一点儿枸杞。

    紧跟着他笑了,“很像补身体的温茶!”

    “是了,我无趣才泡的。”云初初说笑着,伸手整了整他的衣裳,随后,便打听,“不曾见你,并非我所愿,只是有些忙,府上又总有人想着方法地害我?所以便都忙其他的事儿去了。”她红唇动了动,依偎着墨九尘的肩膀,“但你愿意来见我,我很开心。”

    “是么?”他俯视着她。

    “当然。”

    她望着他。

    深情藏在眼里。

    “是为楚将军的事儿费神?”墨九尘手指勾勒着她的鼻翼。

    云初初点头一笑,并未隐瞒,“不错。”她坦白,“但我巧言善辩,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国舅爷就会将楚将军放了。”

    “这么自信?”

    “有筹谋,自然自信!”她伸手,抓着墨九尘肩前发丝,缠在指尖,“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而言之,这事儿过不了多久,自然会尘埃落定。倒是眼下有一件事儿,我很烦。”

    突然地失落,墨九尘也跟着怅然了。

    “怎么了?”

    “黛黛那日被太子算计,和墨长迎……如今不过几月,她的腹中便有了孩子。”

    这种事儿,墨九尘自然知道利害。

    大门大府里的丫鬟,没有任何自由。就连看上什么人,也得循规蹈矩,等着出了府,不是丫鬟了,才可以嫁。可黛黛,自小跟在小姐身边。小姐又是尚书府里的长女。

    眼下自己姑娘尚未出嫁,她的肚子里便有了孩子,这要传出去,不仅毁了自己名节,还会影响到自家姑娘,说出了御·下不严的罪过。

    当然,主仆感情好,也不行。最终,这样的丫鬟都是会赶出府里。平日里,黛黛和云初初就常在一起,若老夫人颜氏真赶人,她怎么能同意?

    不仅不会同意,而且还会为此敷衍劝说。可若如此。反而让长辈不快。

    “长歌,那……你打算怎么做?”墨九尘的手指勾勒着她耳边的发丝,“需要本王做些什么么?”

    “给我一些安、胎、药吧!”这是唯一想得起来的东西了。

    安、胎、药?

    墨九尘懂了,“你要让黛黛把孩子生下来?”

    “是,生下来吧。”云初初体贴入微地说,“黛黛年纪还小,如果吃了堕、胎、药,他日再不能做母亲,只怕我会内疚一辈子。故而我在想,就这么让孩子生下来,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我替她养着便是了。”眯着眼睛,在身旁的墨九尘面前,笃笃地望了好几眼。

    她想,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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