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20

作品:《帝殇

    ☆、16 剜心 6

    走出了飞羽G,赢纣的眼中略过了一丝残佞。7k7k001.com

    “将那些高呼公主万岁的人,杀。”

    “是。”

    霍相如低低的应了一声,便只身一人先行离去。

    “灾情如何?”

    直至霍相如消失,赢纣才缓步走在曲折的小径之上。

    “云都一切都已恢复,至於其他各处还未有消息。”

    赢不讳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神兽存在,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云国的人夸张了。

    “陛下,留下云洛羽始终都是隐患。”

    赵樊城有些担忧,云洛羽在云国的地位本就受万民敬仰。自打他们进入洛神,百姓心中忠心的始终都是云洛羽。

    特别是经过此事,只怕天灾是得到了解决,但隐患却已经埋下。

    “朕自有决断。”

    “可是……”

    “你怀疑朕的决定?”

    赢纣的话中带著一些冷酷,就算是他的亲信,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臣不敢。”

    赵樊城不敢多言,只怕主子早已有了他的想法,而他若是再出声,也是X命不保。

    “那些人,只怕是杀不尽。”

    许久之後,眼见著赢纣的脸色微有好转,赢不讳才敢大胆开口。

    突然,走在前面的赢纣停下了步子,让赢不讳和赵樊城立刻止步,生怕与他撞上。

    转过身,仔仔细细的盯著赢不讳看了许久,直至赢不讳心中已起毛,怕是自己惹怒了龙颜。

    “晚些派人给公主送些雪莲。”

    丢下一句话,他再次起步,也不理会身後因为他的决定而愣住的两人。

    “不讳,你听清楚方才陛下说的吗?”

    赵樊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他听错了吧?

    赢不讳不语,只是眉间染上了犹豫和担忧。

    “陛下对她……”

    赵樊城不敢再想下去,却没有别的解释。

    “樊城,祸从口出!”

    赢不讳呵斥,阻止他接下去的话。

    主子不该关心云洛羽,可他却做了。

    观星台上的一切看似合理,可不该会发生在主子身上。

    他们深深地清楚主子内心的残暴,绝不会留下云洛羽。她威胁到了他的唯一地位,她的命令比他的圣旨更能服众。

    “红颜祸水,难道真的逃不过?”

    看向赢不讳,赵樊城心中叹息,与赢不讳对看一眼,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甫踏入御书房,快马送来的折子便到了赢纣手中。

    折子上一字一句的记载著,各地的洪灾已退去,一切雨过天晴。

    “云洛羽,没想到你还有此能力。”

    看著折子,他的嘴角多了一抹邪佞的笑意。

    他的仁慈,终会得到该有的回报,而他的关怀,也会让云都的子民安安分分。

    还未等他坐了多久,门外传来方士儒求见圣颜的通传。

    “准。”

    方士儒匆匆走入御书房,端坐於首座的男子面无表情,让他的心中也有些打鼓。

    “丞相急著来见朕,所为何事?”

    放下折子,赢纣露出了一副笑意。

    “陛下,这……不知灾情是否有好转?”

    话到舌尖却又被吞了下去,明明眼前的君主笑容满面,可他却觉得笑容下透著杀戮。

    “刚到的折子,丞相可看看。”

    一旁的公公立刻恭敬的接过折子,小心翼翼的递给方士儒。

    看著折子中提到的,方士儒脸上的担忧方才消了一半。

    “万幸,这洪水终於肯退去。”

    闻言,赢纣只是挑了挑眉,却也不接话。

    一下子,御书房陷入了死寂。皇上没有开口,身为臣子的方士儒G本不晓得该如何问出口他现在最想问的问题。

    “丞相今来,看来科举之事已办妥。”

    终於,赢纣开了口,却转开了话题。

    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方士儒起先有些反应迟缓,在一双渐渐凌厉的眼眸下才回神。

    “请陛下放心,科举之事臣已办妥。”

    很满意得到的回答,赢纣这才站起身走至方士儒面前。

    见此,方士儒立刻後退一步,垂首恭敬的站立。

    “看来公主保你的确有些道理。”

    拍了拍方士儒的肩,算是他对方士儒的嘉许。

    受宠若惊的方士儒哪敢居功,点头哈腰的推脱著这份本该是他的功劳。

    “臣斗胆,不知公主此刻是否好些?”

    赢纣顺口提及,给了他机会进一步问出心中另一半担忧。

    早已料到他今日来的目的,背对著他的赢纣面上露出了然的Y霾。

    “公主已醒来,朕派了御医这几日呆在飞羽G。”

    “陛下仁慈。”

    终於安下了心,方士儒心中的大石头放下。

    虽然他们一生在云国,却极少真正看到公主的神力。

    为了云国,国主和公主已牺牲了一切,身为云国的子民,他们不想看到最後一丝血脉香消玉殒。

    挥了挥手,赢纣示意方士儒退下。

    看著得到满意答复的方士儒退出御书房,终於他脸上剩下的笑容也不复存在。

    折子上虽未提及一字,但字里行间早已是对云洛羽的歌功颂德。

    黑眸中闪过杀意,他如何容忍一个可C控云都的人留在G中。

    “云洛羽。”

    轻叩桌面,一字一句念及云洛羽的名字。

    不自觉的,脑中闪过风雨中的那一幕,那个站在暴雨中苍白著脸,却无比坚定的女子。

    眼中的黑雾有些散去,转而则是停下了手指的轻叩。

    “朕就好好的利用这一份爱戴。”

    笑意中隐藏了太多的残酷,看不到任何的真心。

    悄然入内的霍相如并未出声,等待著主子回神再禀报。

    望著那黑色的气息,他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少了些许的杀气,却让他有些疑惑。

    ☆、17 剜心 7

    恢复了生机的御花园,蝴蝶成群的翩翩飞舞。

    “公主,今日天气好好。您要不要出去走走?”

    已在床上躺了好几日的洛羽看了一眼窗外,明媚阳光似乎与那时候的灾害毫无关系。

    “是呀,听说御花园的花儿都开了,连罂粟花也开……”

    突然,云雀噤声,不敢看向主子。

    御花园的一切,对主子而言是禁忌,特别是罂粟花。

    沈默的洛羽终於有了反应,愿意看向一直服侍自己的侍女。

    “罂粟花开了吗?”

    她的声音好轻好轻,也是,虽然她恢复了,可身体的损耗却是永远无法再恢复到从前。

    云雀悄悄的看了一眼云燕,在云燕的鼓励下,才大胆的开口。

    “开了,蝴蝶也来了。”

    似乎在思考著什麽,良久之後,洛羽终於唤来云雀扶自己起身。

    近半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意愿踏出飞羽G,踏入早已陌生的G中。

    云燕和云雀小心的搀扶著洛羽,一行人出了飞羽G,每一步走的都是如此熟悉。

    鲜红的罂粟在阳光下摇曳著妖娆的身姿,戏弄著蝴蝶的迷恋。

    脱离了侍女的搀扶,洛羽慢慢的走至花丛中,眼中只剩下那一朵朵鲜红。

    “皇上,您也该立後了。”

    云歌遥的面前,跪了一地的臣子,只在祈求云国早一些有子嗣。

    “朕……”

    云歌遥看了一眼满园的红豔,却不知道如何拒绝。

    “皇上,若是您已有喜欢的女子,何不立为皇後?相信这也是云国子民所期盼的。m4xs.com”

    臣子的话,让他更为恍惚。

    他真的可以娶喜欢的女子吗?

    “朕再考虑一下。”

    得到了他的回答,臣子们鱼贯走出凉亭。

    静静的听著,看著亭中只剩下云歌遥一样,她将自己隐藏在满满的花丛之中。

    哥哥……要立後了吗?

    是啊,她怎麽会忘记,哥哥已到了这个年纪。

    她一直以为,哥哥永远只会是她一个人的哥哥。但是她忘了,他是云国的国主,是未来嫂嫂的夫君。

    “羽儿,你怎麽躲在花丛中。”

    窸窣的脚步声穿过了花丛,白色的衣角进入她的眼角。

    “哥哥要娶亲了吗?”

    她抬起头,看著眼前的云歌遥。

    面前的他弯下身子,掌心温柔的覆上她的额头。

    “哥哥不娶亲,只照顾羽儿一世,可好?”

    她的心在点头,可她的头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他是国主,他是云国的一切,他怎麽可以不娶亲。

    泪,被她摇落在衣袖之上,她将头埋下。再抬起时,眼中只有笑。

    “哥哥会有嫂嫂,哥哥要照顾她一世。羽儿,将来也会有一个照顾她的夫君。”

    云歌遥的笑冻结在嘴角,眼中的温柔多了一分绝望。

    “可是,哥哥不想娶任何女子,怎麽办?”

    他想要的只有一人,此生无望。

    垂下头,她将一切埋葬在鲜豔的罂粟之下。

    “不行的,羽儿想要一个嫂嫂,也想和哥哥的宝宝玩。”

    不断的摇著头,她到底是想说服他还是说服自己。

    云歌遥的目光依旧那麽温柔,穿过云丝的手掌觉得好冰凉。

    “好,哥哥给羽儿一个嫂嫂。”

    风吹过,是满园的喜悦,而她还是躲在花丛中。

    看著哥哥牵著新娘子的手穿过曲折的长廊,看著那嫁衣和罂粟一样鲜红鲜红。

    她有了一个嫂嫂,但云国依旧没有皇後。

    X口传来闷闷的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剧烈,让她只能捂著心口。

    早已在夜深人静之时干涸的泪,怎麽也无法落下。

    她又听到了脚步声,但她知道,不是她思念的人。

    “陛下。”

    云燕和云雀退後一步行礼,目光却是注视著蜷缩在花丛中的公主。

    顺著她们的目光,赢纣看到了几乎被罂粟淹没的洛羽。

    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走入罂粟,直到洛羽身後。

    明知道他不会是哥哥,她却还是转了身,抬了头,对上了那双黑眸。

    倒映在赢纣眼中的,是苍白的容颜,嘴角却带著笑,好像看到了什麽开心的事。眼中晶莹剔透,却任谁都可以看出,那是干涸的泪珠。她的眼中充满了期盼,那份绝望的期盼就这麽意外的撞入了他的眼。

    看著他,洛羽笑的更加灿烂。

    她又看错了,她又做梦了。

    哥哥成亲了,却一点都不快乐,她也不快乐。可是,她一直努力的快乐。

    哥哥应该和嫂嫂在一起,而她应该和她的夫君在一起。

    只是,她知道,她永远都不会有夫君。

    赢纣看著她,突然她的眼中布满了惊诧,甚至他都能够感觉到她的冰冷。

    猛然回神,他的手何时贴在她的脸颊?

    抽回手,却抽不去面前眼含泪却惊诧的容颜。那苍白的脸颊上,甚至多了一些红晕。

    脸颊上的手抽离那一刻,她眼中的泪终究还是落下。

    “羽儿,为什麽哭?”

    他的指尖为她拂去泪珠,他如同捧著珍宝一般的捧著自己的脸颊。

    “哥……哥?”

    他此刻,不该在心房中吗?

    云歌遥讪然一笑,无法解释此刻逾越的行为。

    他的心只在一人身上,而她的心遗漏在何处?

    若是她的泪,是因为他,他将是如何的高兴。

    “羽儿的泪如同珍珠一般珍贵,怎可哭泣。”

    若是可以,他愿意为她吻去眼角的泪滴。

    但他不可以,她会厌恶有如此的哥哥,会害怕有如此的哥哥。

    她感觉到温暖的掌心离开了自己,却没有勇气呼喊。

    “我没事,只是想念父皇。如果父皇看到哥哥今日成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可以笑出来。

    御花园中只剩下静谧,无声流泪的女子坐在罂粟之中,冷冽的男子背对著不知在想些什麽。

    藏在龙袍之下的手紧紧握拳,赢纣眼中凝聚了更多的Y霾。

    未在多看一眼身後的女子,走出了花丛,也离开了花园。

    ☆、18 剜心 8

    腐朽的地牢中,斑斑血迹似乎诉说著曾经的冤魂。从Y暗处发出的一声声哀鸣,是生的痛苦也是死不得的悲哀。

    格格不入的明黄身影的出现,总能让人恭敬的退出一条道。

    “陛下。”

    见到来人,狱卒恭敬的行礼,得不到允许绝不敢擅自起身。

    赢纣未看一眼地上跪著的那群趋炎附势小人,端详起了面前绑著的,已分不清楚是皮R还是血R的人。

    那一团模糊的血R吃力的抬起头,冷笑著看著面前的入侵者。

    “云国早已覆灭,妄图复国就是叛逆。”

    那声音冰冷Y鸷似从地底传来,从某一个最深的地狱深处慢慢传来。

    “我等誓死追随云国!”

    似是已知道自己的死期,但却依旧坚持著最後苟延残喘的坚持。

    或许,在现在的云都,多得是如同一般的人。他们希望还在G中的公主,可以恢复大统,恢复云国的繁荣。

    “好一个忠心的奴才。”

    冷冷的一笑,赢纣向前走进了一步。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散落在洛神各处的云国残留的势力,只是在寻找机会,伺机叛乱。

    “落入你手中,早已不指望活著出去,但休息得知任何消息。云国终将复国,我们的公主会给云国再一次带来富庶!哈哈哈!”

    那鲜血淋淋看的任何人都觉得痛彻心扉,但那人却完全感觉不到。只要公主活著,云国就还有希望。

    赢纣的眼色突然变得Y暗,突然从身侧抽出佩剑。

    还在狂笑的人心口多了一个窟窿,一柄长剑C入其中,一颗鲜血淋淋的心活生生的剜出。

    “啊……”

    痛到了极致的哀鸣,以及不能立刻死去的喘息,一声声的萦绕在血腥的地牢中。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还在跳动的血R团在赢纣的手心被捏碎,面前的人双眼大睁,面部是痛楚扭曲,已失去了声音。

    血如同溪流一般蜿蜒,让跪在地上的狱卒瑟瑟发抖,不忍抬首看一眼面前的血腥。

    一旁的霍相如只敢垂著头,已不小心看到了那满手的鲜红。哪怕是他,也无法直视主子的残暴。

    那颗被剜出的心鲜血淋淋的被丢弃在地上,Y森的地牢中此起彼伏的哀鸣。

    “好好地让他们看看,这就是叛逆的下场!”

    未曾擦拭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赢纣带著残忍的笑走出了地牢。

    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个如同烂泥一般趴下,不敢看一眼方才发生的一切。

    回到了寝G,侍从早已准备好了净水,胆战心惊的为主子清洗,每一下都异常的小心,怕惹恼此刻面色不善的主子。

    隐藏在仁慈之下的,是至高无上权力之下的暴虐。

    虽已是掌灯时分,赢纣却在清洗好污浊之後回到了御书房,而赢不讳和赵樊城早已恭敬的等候。

    “禀陛下,叛党共有三十六人,已全部处决。”

    赵樊城将手中的一份名单恭敬的递上,而赢纣却只是接过,并未翻阅。

    “找出主谋,连G拔除。”

    斩草除G,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是。”

    赵樊城不敢迟疑,知道今日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赢不讳清楚此刻自己本欲提及的事情最好说都不要说,但一想到已经在路上的人,他又不得不开口。

    “陛下,臣今日方从离都得到消息。”

    他一开口,将原本并未注意到他的赢纣将目光投向他。

    “太後听闻陛下已平定天下,已启程至洛神,想与陛下共享天下太平。”

    太後并非赢纣生母,至於到底打的什麽主意,赢纣心里非常清楚。

    他并未如赢不讳所料那般大怒,反而露出了笑意。

    “终於来了。”

    他可以弑父杀兄弟,何况只是一个毫无血亲关系的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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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暂时留著她还有用,还要让她好好看看自己弟弟的死期。他要让她知道如今大厉的主宰是谁,谁才是掌握大权的那个!

    “恕臣斗胆,不知陛下如何处置公主?”

    思索片刻,赢不讳终还是冒险探问。没有赢纣的明确命令,他们G本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名存实亡的公主。

    挑眉望向赢不讳,赢纣示意他说下去。

    “陛下,如今太後一旦到了洛神,只怕必然会和公主有所冲突。且这几次叛逆皆是因为公主活在G中。倒不如……”

    他的意思,还是早日除掉这个亡国公主才为上策。

    赢纣的表情未变,甚至依旧维持著方才的姿势。

    “哦?你是在教朕如何做?还是在提醒朕?”

    平淡无波的话,听在赢不讳和赵樊城耳中,却有了杀意。

    “陛下恕罪,微臣绝不敢有此想法!”

    两人一下子跪下,垂著头,请求赢纣的宽恕。

    “太後之事好好去办,可别怠慢了。至於云洛羽,她的存在无需你们多言。”

    一字一顿的下了最後命令,两人也不敢再逗留,连声答应之後恭敬的退出了御书房,独留下赢纣一人。

    直至书房内只剩下他一人,他这才取来折子,满满一折子皆是记载了云都的百姓是如何更加崇敬他们的公主。

    “云洛羽啊云洛羽,你的价值最好不要威胁到我的大厉。”

    将折子撕为两半,赢纣起身踱步至摆放著书册的书柜前,随意的抽出一本。

    但他的手停驻在抽取的书本之上,却未翻开一页。

    只要云洛羽还留在G中一日,那些叛逆虽然贼心不死,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但要彰显自己的仁慈,更要将叛逆一打尽。

    无论是亡国的云国,还是任何一个被他吞并的小国,免不了那些妄图复国的叛逆。杀光了所有皇室之人,只会将他的暴虐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将书本丢在桌案上,提笔沾墨片刻,雪白的纸上跃然竟是一副满园春色仕女图。

    停下了笔,赢纣这才注意到自己做了什麽,画中之人竟是云洛羽。

    微皱眉头,他几乎立刻想要撕毁,却在团起一些之後松开。

    画中之人星眸微闭,似乎迎风任由阳光倾洒周身,但锦簇的花朵将她团团围住,连那张美眸皓齿的美丽容颜都无法看的真切。

    “云洛羽。”

    用那沾染过血腥的手,轻抚过画中人。

    满是Y霾的黑眸中,恍惚有点点光彩,但嘴角的嗜血却显得格外的刺目。

    ☆、19 剜心 9

    恢复了平静的洛神,也恢复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会一直下,却滋润了需要雨水的大地万物。

    “公主您看,外头又下起了小雨。”

    檐角滴滴答答的雨滴声,传入了屋内人的耳中。

    屋中的人儿却只是呆呆站立於窗前,仿佛能透过雨幕看到什麽一般。

    云燕知晓,主子是不会回答自己的。

    “该用膳了,公主稍等,奴婢等为您将午膳布好。”

    云雀看了看时辰也不早了,就算主子几乎吃也是吃一点,但总比什麽不吃的好。

    屋内恢复了安静,应该是只剩下她一人了吧。

    洛羽终於动了动眼眸,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屋子,又看了一眼外头飘洒的细雨。

    “我可不可以出去玩?”

    带著希冀的微弱声音从某处传来,传入云歌遥的耳中。

    “可是外面在下雨。”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下雨,所以她想出去。她想感受一下淅淅沥沥雨水的轻抚,想感受一下雨中的感受。

    “哥哥……”

    带著期盼,她看著眼前的哥哥。

    她知道自己很任X,但她也只能,云歌遥会包容自己的任X。

    油纸伞遮去了她头顶的细雨,雨中摇曳的罂粟,仿佛笑著她的孩子气。

    “我的傻妹妹,你怎麽还是和个孩子一般。”

    瞧著她脱离了油纸伞,飞奔至一旁的属下,还开心的向自己招著手,云歌遥带著笑带著纵然。

    “哥哥,你在想什麽?快些过来!这里淋不到雨!”

    见云歌遥还在那边傻站著,也不知道他在喃喃自语说些什麽,她告诉呼唤。

    “哥哥,一直呆著这里可以吗?”

    直至他走至身边,她立刻勾住了他的手臂,带著撒娇的询问。

    “为何不可以?”

    不明白她所指的意思,云歌遥为她将散落的发丝拢到耳後,指尖轻轻碰触她微微带些红晕的脸颊。

    “每天下朝後,不去嫂嫂那里,真的好吗?”

    私心的她,不希望哥哥去。可是,她却还是要笑著,提醒哥哥该尽的责任。

    指尖略微停顿,笑意在嘴角有一瞬间的凝固。

    “羽儿,你觉得哥哥该去吗?”

    他的目光看著她,似是要看尽她的眼眸深处。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眼底的一切。

    她强迫自己转过头看向湖面,也强迫自己微笑,因为她告诉自己身边的云歌遥只是她的哥哥。

    “那是哥哥的妻子,也是未来国主的母亲。”

    闭上眼,不知何时唇已被她咬的有些疼,可她还是固执的笑著。

    肩头感觉到微凉,原来不知何时雨水从枝叶间滴落,一点两点滴落在她的衣衫之上。

    湖面因为雨滴而泛著涟漪,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著波动的水面,吸引著她的脚步一点一点上前。淅淅沥沥的小雨倾洒她身上,很冷很冷。

    “哥哥,我好冷,羽儿好冷。”

    双臂环抱,洛羽只觉得好冷,呼唤著云歌遥,希望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温暖。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无情的冷雨。慢慢的蜷缩蹲下,紧紧地抱著湿透的衣衫,雨水朦胧了双眼,再也找不到熟悉的人影。

    许久许久,不再有雨滴飘落,她缓缓地抬首却发现湖面上依旧涟漪点点。将头抬高一些,却见一把油纸伞在头顶。

    “哥哥……是哥哥吗?”

    是哥哥来了吗?为她撑著伞,嘴里骂著她的任X,手中却为她用披风裹紧湿透的身子。

    黑色的披风搭在她的肩上,忍著已经木然的双腿传来的钻心之疼,洛羽带著高兴的笑意转身。不能让哥哥看到她此刻伤心地脸,她也为哥哥有了妻子而高兴。

    “你的侍女呢?为何一人在此淋雨?”

    冰冷毫无温度的声音,不是她熟悉的哥哥。

    呆滞的看著撑著伞的人,她想起了一切。哥哥已经不在了,如今的皇帝是赢纣。她在赢纣的G中,她不再是云国的公主。

    “淋雨让你那麽高兴?”

    赢纣不能理解此刻她脸上的笑,是如此的璀璨,几乎能迷乱了他的眼。

    远远地他便看到她一人独自站在湖边淋雨,从赢不讳手中接过伞,自然而然的走至她身後。等到自己发现时,却已经解下披风为她披上。

    “你不是哥哥。”

    但,她却依旧忍不住将披风紧紧地裹住自己的身子。

    因为,曾经有人也如此,用温暖紧紧地将湿透的她包围。

    闻言,赢纣只是皱眉,难道她把自己看作了是她哥哥?

    对她的这种想法,他似乎打心底厌恶。

    “为何淋雨?”

    已找不出其他的话题,赢纣只能重复著他的疑问。

    终於认清了来人,洛羽嘴角的笑意变为了苦涩。

    是啊,怎麽会是哥哥呢?她应该将肩上的披风取下,还给面前的男子。可是,能不能让它再多留一会儿?让她当做是哥哥为她披上的呢?

    “哥哥说,这个时节的雨很冷很冷,羽儿淋了会生病的。”

    她的目光涣散,还是有些恍惚。赢纣确定,此刻的她绝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

    示意一旁的赢不讳带著侍从退开,他索X随著已面对湖面的洛羽一道,走至她身边,伞依旧在他手中,为两人遮去了细雨。

    “那就应该听哥哥的,不要站在外面。”

    自然而然的开口,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声音有多麽突兀。

    “可是,羽儿想淋雨。只要站著,无论哥哥在哪里,一定会撑著伞拿著披风到羽儿身边。哥哥会纵然的骂著羽儿的任X,却舍不得责怪。”

    只有如此,她才可以幻想自己不是云歌遥的妹妹。她可以看著云歌遥温柔的问自己擦干发丝,然後抱著裹著他温暖的她,坐在廊檐下看雨落。

    所以,她才会和他说了那麽多。原来,是他方才的那些行为和云歌遥会做的一样。

    对此,赢纣倒是有些意外。

    “那你此刻淋湿了,哥哥不是会很心疼。”

    几缕滴著水滴的发丝有些乱的贴在她的脸颊,他顺手将发丝拢到她的耳後,却换来她转头呆愣的看著他。

    “你……”

    洛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不小心轻触到她脸颊的指尖,竟让她感觉到了哥哥的温度。

    那双清澈的眼眸看著他,他才意识到了方才下意识的行为,立刻想将手抽回。

    “哥哥。”

    手未抽回,因为一双白皙的小手已将他握紧,冰冷的脸颊贴在炙热的掌心之中。

    “哥哥,你为何要丢下我?”

    微皱眉头,本想用力抽回手的赢纣突然凝固,掌心灼热的水滴让他停住了动作。

    掌心的她侧脸贴著,呼唤著云歌遥,却止不住泪。

    “哥哥,你为何不带著羽儿一道走?为何要留我一人?”

    喃喃自语,她早已分不清掌心属於何人,只知道它是如此温暖,就如同每一个回忆中那双能温暖她心,却是她最不敢主动碰触的掌心。

    油纸伞轻轻地飘落於地上,她的肩头多了一份暖意。

    “哥哥……”

    她不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只此一次,让她在这份温暖中哭一场也罢。

    “哥哥,不要留下我一人,好不好?”

    泪湿了衣襟,却分不清到底是她的泪还是苍天的泪。

    赢纣垂首看著埋在自己X前哭泣的洛羽,她的手紧紧地环著他,让他的双臂无所适从,有些尴尬的最终只能落在她的背上。

    “你……别哭了。”

    他从不会安慰人,也从不需要安慰任何人,更不需要被任何人安慰。对於眼前这种情景,他第一反应不是推开或将怀中人一掌击飞,而是不知自己该怎麽办。

    “这样,好吗?”

    廊檐下,云燕轻轻的出声。

    “无论如何,至少让公主此刻以为国主回来了。至少你看,公主是开心的。至少,陛下没有让公主绝望。”

    云雀的话,让一旁的赢不讳停止了本想上前的脚步。

    再一次看回雨中,他的主子似乎并没有推开的意思,脸上也未有半分不悦。

    ☆、20 剜心 10

    後G流言四起,传言新帝为了亡国公主押下了皇舅舅,为了这位公主放了丞相,也为了这位公主将她珍藏在G中,甚至日夜探视。

    对此谣言,赢纣却是嗤之以鼻。

    “哦?还有其他谣言?”

    看不出喜怒,赢纣平淡的看著折子。

    “更有无稽之谈,是说……是说……”

    赵樊城没有胆子说,求救似地看向了一旁的赢不讳。

    “说,朕恕你无罪。”

    “传言,陛下会最後攻下云国甚至定都洛神,皆是因为陛下心爱云洛羽,才……才……”

    赵樊城一口气说完,却在抬首触及到赢纣的双眼之时将後面的话吞回了腹中。

    将手中的折子放下,赵樊城扑通跪下,连一旁的赢不讳和霍相如也一起为他求情。

    “朕何时要治罪於你。”

    起身慢慢的踱至赵樊城面前,亲自将他扶起,也让赵樊城又是一阵感动。

    无论主子到底明里暗里有多麽暴虐,但至少主子是一位明君,能接受谏言。

    “朝野间如何?”

    “朝野也是议论纷纷,云都百姓都猜测著此事真伪。不过未有任何反对之意,倒是微臣探得云都百姓对此反而有些乐观其成的意思在其中。”

    听完赵樊城的话,赢纣一反常态,露出了笑容。

    他的笑让赵樊城和霍相如无所适从,只怕下一个倒霉的不知道会是谁,是云都百姓还是那位公主?

    倒是赢不讳却有不一样的想法,只怕那公主乃红颜祸水。

    主子定然是听不进他心中的那一席话,但他已发现,主子在不知不觉中已太纵容云洛羽。

    “陛下,怕只怕此事已传到离都太後耳中。”

    赢不讳上前谏言,将心中方才所想抛却。

    是福是祸不是他一个臣子可以决断,主子一向英明,想必也有他的解决之法。

    “只怕是她早已有了行动,也罢,这董文成一直留在死牢也该是解决的时候。”

    恢复了暴虐,却多了更多的是狡诈。

    董文成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那女人用来牵制他的棋子。

    太後已经是给她作为有所照顾自己的殊荣,妄想著掌握实权,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需要臣解决了……”

    “不必。”

    还未等霍相如说罢,赢纣已打断。

    “好好的离都她既然不愿呆著,朕倒是要让她好好的认清楚,这大厉到底是何人做主。”

    “臣等明白。”

    赢不讳已明白主子的意思,若是这太後安分守己,这太後的殊荣也是跟著一辈子。

    只可惜,那女人野心太大,仗著曾对主子有点滴恩惠就想把持权位。

    赢纣冷笑,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还会相信那女人的假面善心。

    这麽多年,她自以为自己是她的棋子,尤不知在他眼中,她只是苟延残喘。

    自然,他的心思远在离都的太後又怎麽会知晓。

    “你说什麽!赢纣竟敢压下本G的哥哥!”

    太後一脸怒容,方才得知的消息,让她气愤不已。

    “姑姑!您先别激动,可能是误传。皇上怎麽会这麽对待爹爹呢,一定是爹爹被人陷害了。”

    一旁的董淑媛上前扶住了太後,私心的她为赢纣辩解。

    看了一眼侄女,董昭和也知道她的心思,但她却一点都不意外赢纣真会如此。

    “淑媛说得对,想来一定是皇帝受人蛊惑。”

    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探子,董昭和略微思索已有了决定。

    “淑媛,你皇帝哥哥已定都洛神,姑姑也该去看看,你可愿意一同去?”

    太後早已打上了自己的心思,料赢纣见到她也不敢真动自己的哥哥。而来此次侄女一起去,也该是让赢纣娶了自己侄女的时候。

    她自己一无所出,幸好当年将赢纣当做了自己的儿子,如今也该是他回报自己的时候了。

    “淑媛一切听姑姑的。”

    一想到赢纣,董淑媛有些害羞的垂下头,也没有注意到太後Y笑的嘴脸。

    “此次去洛神,想来你和皇帝的婚事也该定下了。若不然,皇帝也不知道会被哪一个狐媚子魅惑了去。”

    一转眼,看向侄女时,太後又恢复了她温婉的M样。

    “姑姑,您,您瞎说什麽,淑媛哪里敢。”

    董淑媛露出了少女的羞涩,虽然赢纣从未将她放在心上,但是她相信她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後,为他分忧。

    “你是姑姑唯一的侄女,有什麽不敢的。倒是最近听闻你皇帝哥哥迷上了云国亡国公主,去了那里,你可要好好地长些心眼儿。那公主据说还呆在G中,想必魅惑人的手段也有些。”

    想至此,太後语露Y森。

    皇後之位只能由自己的侄女坐上,她更不允许赢纣喜爱上其他女子。

    这麽多年的培植,决不能功亏一篑。

    “姑姑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公主?”

    闻言,有些嫉妒的董淑媛不自觉拔高了声音。

    “放心,姑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拍了拍她的手,太後心中已有了主意。

    此次洛神之行看来要快些,她倒是要看看那个公主有什麽本事。

    她争斗这麽多年坐上了太後的位子,甚至一直养著赢纣这个非自己亲身的儿子,绝不会让董家的地位被一个亡国公主夺走!

    放了心的董淑媛此刻兴奋的是快要见到自己心爱的男子,G本未看到太後满脸吓人的Y鸷。